摄影史｜“新地形”摄影是如何发展的？

在“社会风景”理念的基础上，衍生出了不带感情色彩、反映当代工业文化产物和景观的照片， 被命名为“新地形”（New Topographics）。

 

罗伯特·亚当斯（Robert Adams）、刘易斯·巴尔兹（Lewis Baltz）、弗兰克·戈尔克（Frank Gohlke）、罗杰·默廷（Roger Mertin）、比尔·欧文斯（Bill Owens）和斯蒂芬·肖尔（Stephen Shore）与其他人一道，拍摄大片住宅、工厂、西部开发土地和城市街道，看似不带个人评论地记录着被掠夺的景观。

 

例如，罗伯特·亚当斯可能与安塞尔·亚当斯共同分享着对密苏里河以西土地之美的关注。但他的照片通过选取合适的位置和光线效果，展示了宏伟的山川如何被道路、木材营地和住房开发所破坏。欧文斯对郊区生活写照的效果不仅取决于影像，还在于他所附加的照片说明。

 

《马自达工厂南墙》是巴尔兹1974年“工业园区”系列中的一张照片，力图提供“不包含情感内容的枯燥信息”。摄影师称，他的职业就是“用相机来描述事物如何看起来像照片”。

△《马自达工厂南墙》（South Wall，Mazda Motors），1974年，明胶银盐印相工艺，刘易斯·巴尔兹

 

然而，所有的摄影师都要做出关于主题动机、光线处理、形式结构的选择。“地形”影像通过高度结构化的事实表明，它们的平淡无奇和缺乏情感表达正是自身的风格标志，只限于客观记录真实存在，而非反映更多的社会观点。

 

“地形”影像被认为具有无倾向性的特点，结果是这些影像可以一举多得，兼具审美、信息传递和宣传的功能。“地形”影像面无表情的特性，无论是巴尔兹的工厂或戈尔克的粮仓，往往让其与公司报告中的配图无法区分。

 

但摄影师对景观被亵渎怀着强烈的痛恨，寻求发出更为犀利的声音。

 

“重新拍摄”项目即是其中一个解决办法：20世纪80年代，加利福尼亚州和科罗拉多州的摄影师群体选择了与蒂莫西·奥沙利文（Timothy O’Sullivan）和威廉·亨利·杰克逊（William Henry Jackson）19世纪探险考察相同的拍摄地点，目的是对当时和如今的地表形态进行比较。（同样，一个法国团体从19世纪“日光照相任务”中获得灵感，拍摄了工业化对国土风光的毒害性后果。）

 

个体摄影师也在工作中采取了各种形式来反映工业污染问题。

 

罗伯特·格伦·凯查姆（Robert Glenn Ketcham）、理查德·米斯拉克（Richard Misrach）、芭芭拉·诺夫利特（Barbara Norfleet）等人用彩色胶片将大自然的奇妙之美与拙劣工程造成的危害或者鲜艳的消费垃圾进行对比。

△《比弗利大道和拉布雷亚街，洛杉矶，加利福利亚》（Beverly Boulevard and La Brea Avenue，Los Angeles，California），1975年6月21日，埃克塔彩色（彩色显影）相片，斯蒂芬·肖尔

△《普虚卡骆驼节，拉贾斯坦邦，印度》（Pushkar Camel Fair，Rajasthan，India），1978年，埃克塔彩色（彩色显影）相片，米奇·爱泼斯坦

约翰·普法尔（John Pfahl）更是与传统纪录风格渐行渐远，他在画面中增加了一些元素，如一条缎带、一排篱笆，以表达人类的存在永远改变着自然景观。

 

其他风光摄影师主张对土地和人之间的关系采取不那么苛刻的态度。琳达·康纳（Linda Connor）和玛丽莲·布里奇斯（Marilyn Bridges）的作品展现了人类留在土地和岩石上的古老印记，仿佛与自然相处得更为和谐。

 

在过去的10年里，布里奇斯从空中拍遍了整个世界，尤其是在近期，由于担心中东的古迹会因战乱而消失，她进行了空中拍摄，目的是把中东的考古记录保存下来。

△《土耳其的米利都剧院和拜森廷要塞》（Miletos Theater and Bysentine Fort，Turkey），2004年，明胶银盐印相工艺，玛丽莲·布里奇斯

同拍摄新英格兰被改造了的田地、花园和森林景观一样，洛依丝·康纳（Lois Conner）关于亚洲自然和文化的影像描述并构建了一个统一和谐而不是彼此对立的自然世界。

△《哈隆湾》（Halong Bay），1993年，铂金印相法，洛依丝·康纳

 

摄影师们还赋予19世纪突出的主流手法以新的活力，如同林恩·戴维斯（Lynn Davis）关于古埃及墓室雕刻的影像那样，强调古迹的结构和审美品质。那些古迹本质上已成为风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雕像5号》（Statue Ⅴ），1989年，明胶银盐印相工艺，林恩·戴维斯

 

在琳达·巴特勒（Linda Butler）关于夏克建筑、日本工艺品和意大利古董的照片中，在理查德·帕尔（Richard Pare）的古典雕塑照片中，都可以看到对器物进行精妙的历史性记录的尊重，即在最有吸引力的光线中展示拍摄对象。像他们的前辈那样，这些作品探讨了静止和运动、倦怠和活力，以及光线对形态的表现。

△《普鲁托和帕尔塞福涅，吉安·洛伦佐·贝尼尼，罗马》（Pluto and Proserpine，Gian Lorenzo，Rome），1991年，彩色耦合印相工艺，理查德·帕尔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秉承博大的人文主义的摄影师们，继续进行着各种自我激励的计划。

 

尽管当时的博物馆和画廊一度对其他类型的图像给予更大的支持，但他们仍然以人为核心主题。代表摄影师有：罗伊·德卡拉瓦（Roy DeCarava）、路易斯·福勒（Louis Faurer）、杰罗姆·利布林（Jerome Liebling）、莱昂·莱文斯坦（Leon Levenstein）、海伦·莱维特（Helen Levitt）、沃尔特·罗森布拉姆（Walter Rosenblum）和马克斯·亚夫诺（Max Yavno）。

 

莱维特对青少年的抒情描绘从20世纪40年代黑白摄影开始，间歇性地持续到70年代的彩色摄影，勾勒出成长在纽约旧城区青年的顽强、优雅和幽默。

△《纽约》（New York），约1945年，明胶银盐印相工艺，海伦·莱维特

 

德卡拉瓦的《百事可乐，纽约》可能纳入了地方风格的构成要素，例如消费品、布告牌、广告等，但是通过对光线与建筑元素高度技巧化的安排，使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体会主人公的身心疲惫上，毫无疑问地表达出摄影师的情感。

△《百事可乐，纽约》（Pesi，New York），1964年，明胶银盐印相工艺，罗伊·德卡拉瓦

 

利布林对抽象形式的捕捉很明显，这突出表现在《明尼苏达州圣保罗的盲人之家》中由头、肩和盘子形成的多重弧线形状，但这些要素也产生了一种盲人世界的局限感。

△《明尼苏达州圣保罗的盲人之家》（Blind Home，St.Paul,Minnesota）,1963年，明胶银盐印相工艺，杰罗姆·利布林

 

稍有些冷的浪漫可以在乔治·A.泰斯（George A.Tice）的作品中感受到。他通过对影调和画面结构的仔细经营，使照片略带伤感地充斥着宾夕法尼亚州门诺教派和新泽西州小镇普通人的习俗与生活环境。

△《乔的理发店，新泽西帕特森》（Joe’s Barbershop，Paterson，N.J.）,1970年，明胶银盐印相工艺，乔治·A.泰斯

总之，新地形摄影师们都尽量客观地去拍摄人为改造过的风景，并通过摄影作品中的高速公路、购物中心、住宅区等景物，使人们对于风景产生了新的认知：风景既不完全是自然，也不全是人为。

条目注释

1、罗伯特·亚当斯（1937- ），美国摄影师。

2、刘易斯·巴尔兹（1945-2014），美国视觉艺术家和摄影师。

3、弗兰克·戈尔克（1942- ），美国风光摄影师。

4、罗杰·默廷（1942-2014），美国摄影师。

5、比尔·欧文斯（1938- ），美国摄影师和新闻记者。

6、斯蒂芬·肖尔（1947- ），美国摄影师。

7、蒂莫西·奥沙利文（1840-1882）是一位因与美国内战和美国西部有关的工作而闻名的摄影师。

8、威廉·亨利·杰克逊（1843-1942），美国画家、美国内战老兵和地质调查摄影师。

9、罗伯特·格伦·凯查姆（1947- ），保护自然环境摄影师。

10、理查德·米斯拉克（1949- ），美国摄影师。

11、芭芭拉·诺夫利特（1926- ），美国纪实摄影师、社会学家、作家。

12、约翰·普法尔（1939-2020），美国摄影师。

13、琳达·康纳（1944- ），美国摄影师。

14、玛丽莲·布里奇斯（1948- ），美国摄影师。

15、洛依丝·康纳（1951- ），美国摄影师。

16、林恩·戴维斯（1944- ），美国摄影师。

17、理查德·帕尔（1948- ），英国摄影师。

18、罗伊·德卡拉瓦（1919-2009），非裔美国摄影师。

19、路易斯·福勒（1916-2001），美国街拍摄影师。

20、杰罗姆·利布林（1924-2011），美国摄影师和电影制作人。

21、莱昂·莱文斯坦（1910-1988），美国街拍摄影师。

22、海伦·莱维特（1913-2009），美国摄影师。

23、沃尔特·罗森布拉姆（1919-2006），美国摄影师。

24、马克斯·亚夫诺（1911-1985），美国摄影师。

25、乔治·A.泰斯（1938- ），美国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