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戎狄 李贺《天上谣》

读书偶得（40）：《天上谣》
    李贺有《天上谣》一首，录于下：
    天河夜转漂回星    银浦流云学水声
    玉宫桂树花未落    仙妾采香垂佩缨
    秦妃卷帘北窗晓    窗前植桐青凤小
    王子吹笙鹅管长    呼龙耕烟种瑶草
    粉霞红绶藕丝裙    青洲步拾兰苕春
    东指羲和能走马    海尘新生石山下。
    诗至盛唐，似乎已将好句写尽。李贺在此基础上，仍能翻出新意象，着实不易。如“银浦流云学水声”一句，由视觉效果联想到听觉效果，非寻常之“炼句”可得。又如“呼龙耕烟种瑶草”一句，言天上以云烟为田圃，以龙为耕牛，想象亦是绝佳。然李贺所言，又都是有所本的。银河、月宫自不必说；“秦妃”指秦穆公的女儿弄玉，“王子”说的是王子乔，二者皆出自《列仙传》；而“种瑶草”、“青洲”之典故是出自《十洲记》。可见，在李贺的时代，人们认为，天上的神仙是极自在、闲适、幸福而有情调的，“天上”似乎只是一个自治的社区，而不是一个社会。古希腊的神话，想象力同样的丰富，如半人半马的怪物、弱点在足跟部的英雄、宙斯太太的奶汁形成的银河等等。可是，在宙斯“领导下”的神界，不过是古希腊社会的镜像罢了，哪有李贺描述的“天上”可爱？但是，我们后来也不幸“堕落”了，“天上”亦如“天下”，被专制者控制，“天宫”是“玉皇大帝集团”占领，“西天”则被“如来佛祖系统”瓜分。神仙们自由、人权（当是“神权”、“仙权”。）尽失，就连嫦娥姐姐，也惨遭调戏！（典出《西游记》。）
    从此之后，仙界之“桃花源”宣告幻灭。人们仰望星空，以获短暂心灵慰藉的权利，也被剥夺。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