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争唱《饮水词》 纳兰心事几人知
—— 文 / 辛未
初次接触纳兰诗，是在孤独寂寞的高中时代，一句“多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就把懵懵然的我看上了瘾。以至于许多年后的今天，纳兰词对于我来说仍然是百读不厌的。
纳兰性德，原名成德，因“成”字和当时的太子相同，所以避讳改为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正黄旗人。其父明珠，善于投机钻营，深得康熙宠信。容若从小喜欢读书，十八岁中举，十九岁因伤寒未参加殿试，二十二岁殿试中二甲第七名，被任命为御前三等侍卫，后晋升一等。三十一岁时伤寒复发，英年早逝。其一生著作颇多，最有价值的是他的词，生前自刊《侧帽词》，去世后友人校编《饮水词》。
纳兰一生做事谨慎，和其他会玩弄权势的公子不同，纳兰对玩弄权势的危险有着足够的认识。毕竟，贵胄可以沦落，血亲也会疏远。尽管是与皇帝有着沾亲带故的血缘关系的贵族公子，他也从来不轻易谈政事，不谈政人。“或问以世事，则不答，间杂以他语”。甚至和最亲密的朋友谈话，只要涉及政事，纳兰都顾虑重重，犹豫再三“亦终无复语”。
他的谨慎也是道理的：整天在皇帝身边做事，稍不注意就让人抓了小辫子，他不谨慎能行麽么？比起他那个死了都被刨坟改碑，终落了个“不忠不孝阴险柔佞”的弟弟，纳兰容若的谨慎算是相当聪明。
《饮水词》中多涉及爱情、友情的主题，不难看出，纳兰也是个深情的公子。只有他才能唱出“多情终古似无情”；只有他才能叹出“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有他才能咏出“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也只有他才能诵出“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在众多名句中，我最喜欢的，还属那“当时只道是寻常”。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从爱情讲，是纳兰与卢氏生死离别后融血入骨的悔；从孝心来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悔；从求知来说，是“老大徒伤悲”的悔。悔，悔，悔，失去的那一瞬才发现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美，所有的往事都是今日的对比，所有的回忆都是悲痛的再现。往昔总是无比幸福，今日总是如此凄凉，往昔从不珍惜，今日只剩懊悔……
纳兰的确是个有才的人，他曾给康熙帝译过《秋赋》，在赏画书法上也有很深的造诣。他有才，有才都病死之时，康熙也扼腕叹息；有才到让徐乾学老先生把自己失去纳兰比作孔子失去颜回；有才到是清朝百姓“家家争唱《饮水词》”。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其实，作为绝代才子的他亦是寂寞的。他从来看开了世事官场，周围的人都不与他志同道合；他广交落魄文人为友，但谨慎的性格又是她无法在有人面前诉尽哀肠；只能对着昭君的青冢叹一句“吾谁与归？”他的一生，便在寂寞中消散。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本文为作者辛未原创，国学精粹与生活艺术gxjhshys征稿作品，转载须经授权
插图为《寂寞空庭春欲晚》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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