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为何如此强势？

乌克兰危机一波三折，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如果说这是一幕剧，那么，俄罗斯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就连乌克兰也有些配角的味道。表现出精湛演技的普京，几乎也可以去角逐奥斯卡了，无论是一开始的剑拔弩张，还是近来的虚晃一枪，普京都演得极其逼真，让人既感意外又不会心生怀疑。进退之间，普京都展现出一种舍我其谁的强势，令人印象深刻。

　　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是，俄罗斯为何如此强势？这个问题从政治和军事角度，自然有一番解读，但笔者还是想从经济角度进行一番探讨。人们对战争有一个经典的看法，那就是打仗打的是综合国力，最后比拼的是经济。如果乌克兰战争演化为一场大型战争，且不论足以毁灭地球若干次的核战争，就常规战争而言，俄罗斯会有多少胜算？

　　根据IMF的数据，2013年俄罗斯的GDP规模为21178亿美元，美国是167243亿美元，和经济实力八倍于己的敌人相抗衡，俄罗斯打消耗战、持久战的经济底气并不足。而且，俄罗斯的经济规模在187个有统计数据的国家里，排名第七位，排在前面的德国、法国和英国在乌克兰问题上也不站在俄罗斯一边，所以如果乌克兰局势真的失控，俄罗斯似乎也没什么优势可言。

　　那么，经济底气不足，俄罗斯为何还如此强势？一个较为符合逻辑的解释是，俄罗斯经济近几年状态太差，与其坐待经济危机引发社会震荡，不若借由深度介入乌克兰危机来转移民众注意力，并顺势把经济问题归因于乌克兰危机。

　　事实上，自2012年以来，全球经济就已经出现了一个重大趋势特征，那就是多元化的退潮，发达国家复苏加速，新兴市场却陷入经济增长失速和金融市场失序的泥沼之中。退潮之后，才能发现谁在裸泳，俄罗斯就是其中一个。

　　在新兴市场里，俄罗斯也算是经济表现最差的几个重要国家之一，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滞胀”格局明显，根据IMF的数据，2013年，俄罗斯经济增速仅为1.48%，较2012年下降了近2个百分点，连续第四年增速下滑，并较新兴市场整体经济增速低3.07个百分点，落后幅度为2009年以来最高值；2013年，俄罗斯通胀率为6.73%，较2012年上升了1.7个百分点，并比新兴市场整体水平高0.55个百分点，而2012年俄罗斯通胀率还低于新兴市场。

　　另一方面，俄罗斯经济表现出多种颓势。根据IMF的数据，2013年俄罗斯出口和进口增速分别为1.96%和2.65%，不仅远低于2012年水平，相比1992年以来4.42%和9.35%的历史均速也差距很大；2013年，俄罗斯由财政盈余转为财政赤字，赤字率为0.72%。此外，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12年，俄罗斯的外国直接投资净流入的GDP占比为2.51%，较2011年下降0.4个百分点；俄罗斯工业增加值增长2.05%，较2011年下降1.89个百分点。

　　俄罗斯经济这么差，股市和汇率表现就可想而知了。根据Wind数据，俄罗斯股市指数从2011年4月的2134点一路跌至近日最低的1087点，几乎腰斩；而根据BIS数据，2012年3月至2014年1月，俄罗斯卢布名义有效汇率下跌12.47%，在61种货币中排名跌幅第十位，排在它前面的，则是印度、印尼、阿根廷、土耳其、巴西这些所谓脆弱五国的货币。

　　经济金融基本面如此羸弱，普京自然面临着极大的内部压力，但在这股压力尚未形成足够威胁之前，乌克兰危机爆发了，恰是给普京一个绝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机会，而普京也很好地利用了这次机会，表现强势，缓解了内部压力。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自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俄罗斯经济金融表现更加难看，表现在：一是工业生产萎缩，2014年1月，俄罗斯工业生产指数同比增长率和环比增长率分别为-0.2%和-18.84%，均大幅低于2010年以来3.94%和0.1%的平均增速，同比增速呈现出近半年来首次同比收缩，环比增速则为本世纪以来最低值。二是就业形势恶化，2014年1月，俄罗斯失业率从2013年的5.4%上升至5.6%。三是企业信心下降，2013年11月至2014年1月，俄罗斯企业信心指数分别为-6、-8和-6，创2010年年初以来最差的连续三个月表现。四是经济前景趋弱，2014年1月，俄罗斯综合PMI指数从2013年10月的53.3渐次降至49.6，服务业PMI指数和制造业PMI指数分别从2013年10月的52.5和51.8渐次降至50.2和48，综合PMI指数和制造业PMI指数已经处于枯荣线下方。

　　经济大幅走弱与乌克兰危机并行，实际上造成了一种模糊效应，即很难分清这是由于经济基本面很差所致，还是危机造成的冲击。而借由这种模糊性，俄罗斯政府又多了一个转移经济压力的好理由，所以，这也是俄罗斯主动深入涉入乌克兰危机的一个可能原因。

　　总之，从经济视角看乌克兰危机，俄罗斯政治军事上表现强势的一个内在原因是经济基本面十分羸弱。以此判断，作为转移国内压力的途径，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中表现积极但又适可而止，是符合其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