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永远不会忘记
作者:Ramona
她是一棵树。
她是一棵树,一棵山毛榉树。
自从她记忆中曾有的最久远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面向广阔无边的湖泊,背临神秘阴森的古堡。她仍然能隐隐记起那时她瘦弱的枝干投下的稀疏阴影。
年复一年,她努力用她瘦弱的树冠去拥抱头上蔚蓝而遥不可及的天空。
直到她发现自己的枝干与树冠不再瘦弱,阴影也不再稀疏。
岁月不仅仅雕刻着她的年轮,更是永无休止的雕琢着她眼前的这个世界。
她看着古堡繁盛又荒废,荒废又繁盛,而她却永远停留在那里不动。
她最喜欢现在这一繁盛时期的古堡,因为这时她永远不会寂寞。在这所名为霍格沃茨的学校里,总会有学生愿意享受她的荫庇。
年复一年,一届届的学生来了又去了,而她也不断换上又换下自己翠绿或金黄的盛装。但总有一些身影与岁月一起深深镌刻在她的年轮上,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她总是希望掠夺者们能常来树下坐坐。
她喜欢听尖头叉子发号施令,喜欢看大脚板戏谑的笑,喜欢看月亮脸安静地阅读,喜欢看虫尾巴在角落里茫然地眨着眼睛。
她喜欢听着一个个小计划在她的荫凉里慢慢成型,喜欢在满月时听风为她捎来远方的嗥叫,喜欢听着他们在一个个明媚的日子里爽朗的,无忧无虑的笑。
她喜欢看着那个红发姑娘,抱着一摞书在她面前来来往往,翠绿的眼睛如同大洋深处的宝石。
但不知为何,她也喜欢那个苍白的,蜘蛛一样的男孩,喜欢悄悄地收藏好她在自己的纹理中刻下的那红发姑娘的名字。
她安心地看着他们每一次的冲突与联手,聚散与离合;年轻人的活力反倒增长了她的安宁与恬静。
年复一年,一届届的学生来了又去了,而她也不断换上又换下自己翠绿或金黄的盛装。但总有一些身影与岁月一起深深镌刻在她的年轮上,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寒冷的冬天,她与风拉着这一年来令人心酸的家常:她知道黑暗消散了,百合凋谢了,掠夺者们天各一方了。
接下来的几年,她带着苦涩的平静,仍然大度地接纳乘凉的学生们。她平静地看着一个个红发身影,挨个来到树荫下,看着一只只魁地奇球队讨论训练方案,看着一个个在考试中幸存下来的学生们喝着冰果汁,看巨鱿鱼从湖上漂过。有一天她几乎尖叫起来——那个姑娘——她几乎以为莉莉又回来了,结果发现只不过是那个姑娘会易容。
年复一年,一届届的学生来了又去了,而她也不断换上又换下自己翠绿或金黄的盛装。但总有一些身影与岁月一起深深镌刻在她的年轮上,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她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又有人在她的暗影里制定计划了。
啊,那多么像二十年前一样啊!一次次冒险的计划,越来越危险,越来越远大,甚至超过了他们的父辈们脑海中最疯狂的念头。
她喜欢看着他——与他的父亲如此相像——做出决策,与他母亲一样翠绿的眼中闪着坚毅;
她喜欢看着他摸摸红色的头发一副茫然的样子,喜欢看着他胸中那颗赤诚坚定的心。
她喜欢看着她提供智谋,看着她在那些秋日的下午,在另外两人猛补作业时,让毛衣针在空中优雅地旋舞。
她忧虑地看着黑暗再次降临,看着她曾爱过的人们毅然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她悲痛的看着她深爱的场地,在夜的黑暗下,洇出血的痕迹;看着她曾欢快地与之为邻的城堡被残暴的闯入者无情破坏。
场地上,城堡里,电光火石,魔咒不断飞舞;她无能为力的看着她爱过的人们沉重倒地,用枝条和树荫把他们遮蔽。
然后——啊!
那凌厉的闪电击落了她一部分枝干,但她扎根在泥土中,对此也无能为力。
她敬畏地看到那位小小的决策者已成长为一位大义凛然,决心已定的战士,勇敢地去面对那邪恶与黑暗的来源;她看着他——最后果敢而坚定地,结束了人们的苦难。
年复一年,一届届的学生来了又去了,而她也不断换上又换下自己翠绿或金黄的盛装。但总有一些身影与岁月一起深深镌刻在她的年轮上,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她的枝干会慢慢的重新长好。她知道,她和他们都将重新开始了。
她知道那个同样父母双亡的孩子将承载着那已不复存在的掠夺者的希望,作为新一代人的先驱,首先进入霍格沃茨——他是否有一天也会变成他父亲的模样呢,她微笑着想。
她知道在他之后,更多红发的孩子们会进入这所学校,她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开启一个全新的纪元。
她知道它会看到那孩子——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在内心一系列挣扎与斗争之后,最后还是会选择他的父亲与祖父曾经就读的学院。
她知道,那三位曾经的小小决策者的成就将会远远超出他们的父辈,在史册中大放异彩;
她知道,他们的后裔将在霍格沃茨的土地上,繁荣,成长,而她也将会全新陪伴他们,一直用亲切的绿荫笼罩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
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在闪电中倒下,或是因树根一点一点烂掉而垮塌,但她只希望那时人们能把她做成一具棺木,同他们的某位后裔一起埋葬。
到那时,她生命的价值将毫无保留地全部实现。
年复一年,一届届的学生来了又去了,而她也不断换上又换下自己翠绿或金黄的盛装。但总有一些身影与岁月一起深深镌刻在她的年轮上,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来源:预言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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