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裱糊匠

 裱糊匠,简称糊匠,系专门为人们用纸张裱糊房间的艺人,是民间一种服务性行业,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曾经十分流行,只要有结婚的家庭,婚前不可忽视的一件事就是裱糊新房,让新人能够住进崭新明亮的洞房,特别是改革开放初期,糊匠的业务更加红火,人们初步解决了温饱,手头还有了一点富裕钱,即使家中没有结婚者,也都想把房间整饬一下,请糊匠把屋子裱糊一下,让其靓丽一新,增加点喜庆气氛,再享受一次住新房的幸福,让裱糊匠更加忙碌起来,裱糊了东家,裱糊西家,忙得不可开交,但随着国民经济的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人们的居住环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再居住土平房和草房,鳞次栉比的楼房或北京平、大瓦房,都用新型材料装修,显得更加富丽堂皇,宽敞亮堂,兴旺了千百年的糊匠,逐渐没有了用武之地,只好悄然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千百年来,普通百姓居住的房屋,大多为低矮潮湿的茅草屋和平土房,土木结构,墙壁多为土坯鹅卵石砌成,墙面皆为粘土泥抹平,年深日久,经过炊烟和煤油灯的修饰,墙壁和屋顶都黑乎乎的,宛如黑窑洞一般,低矮、潮湿、暗淡,光线特别不好。

时势造英雄,为增加房间的亮度,滋生了一个特殊行业,称之为“糊匠”,亦称“裱糊匠”,他们专门用手工毛边纸裱糊房间,从顶棚到四壁,全部裱糊一遍,达到焕然一新。

多少年来,人们把土房盖好后,多少年没条件裱糊房间,个别困难家庭,房子住多少年,窗户都没能打上,有的甚至连屋门没有,但到了孩子说媳妇结婚时,无论如何也要裱糊一下房间,那可是人生唯一的一次花烛夜啊,怎么也要让人耳目一新啊!

裱糊房间,一般需要四五百张左右毛头纸,一百多根白高粱秫秸,五斤白面、二斤左右二寸铁钉、以及一绺线麻皮儿以合少量细铁丝。高粱秫秸,用来绑扎屋顶架子,要先把叶子和裤腿儿全部剥掉,赤裸裸的秫秸杆儿方可使用。

裱糊匠外出施工,皆两个人一组。凌晨就要开始,一个人打浆糊,一个人煨秫秸,打浆糊要把四五斤白面加温水合成包饺子面,放在盆里不断添加温水揉搓,直到把面筋揉搓出为止。四五斤白面,揉出的面筋也就半个馒头大小。面筋揉出再把汤水倒锅中加热调成浆糊;同时,另一个人在房间煨秫秸,所谓“煨秫秸”,就是把弯曲的秫秸全部火烤加热后煨直。炕上放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一火盆,找些短段儿木棍劈柴架起点燃,然后取两块旧瓦架在火盆沿儿两侧,凹面相对,上端斜靠在一起,恰好夹住火苗,火苗儿只能从两块瓦中间缝隙冒出,把秫秸一根一根平置于瓦片缝隙上移动熏烤,待秫秸考热考软时,双手拿着在瓦片棱上轻轻按压秫秸,尽力将其煨直。煨出来的秫秸,必须笔管条直没有一点儿弯儿才行。

浆糊打好的同时,秫秸也煨完了。此时便取一刀纸平放桌子上,用切纸刀把四边切齐,皆切成一寸宽条状,用排刷抹上浆糊,把纸条斜向缠绕包裹在秫秸上还要确保不留缝隙。

秫秸包裹完毕,就开始作顶棚架,先在檐檩下皮找出水平点,在两侧墙上弹上水平线,沿水平墨迹线钉上一圈儿秫秸。同时横向纵向都要挂好水平线绳,根据水平线绳高度,在所有檩条上都垂直钉上数道一尺多高的秫秸段儿,约隔二十公分钉一根,与水平线高度平行,将秫秸段儿割去一半皮儿并削去秫秸穣儿,另一头朝上弯曲折回也钉在檩条上,用兜儿里夹托一根纵向平行的秫秸,排满后就形成了一个平整的秫秸棚顶。

糊前,要把所有毛头纸切齐切正,确保纸张四个犄角儿皆为九十度。一般要裱糊两层纸,只糊一层根本压不过墙壁黑影污迹,要先裱糊棚顶,把挂好的纵横两条水平线拨到一个犄角儿上,交点必须九十度,在秫秸杆儿上抹好浆糊,糊好第一张纸。然后贴墙边儿一道道裱糊,为使接缝垂直方正,一个人抹浆糊,一个人拿笤帚裱糊,新的笤帚最好,因为新笤帚苗子较长而柔软,不会划坏纸张,使用时间较长已经掉苗子的笤帚疙瘩绝对不能用。

糊好第一张纸后就顺溜了,一个人在前面秫秸顶棚架上抹浆糊,另一个人两手拎着一张纸,两端里口对准上一张纸的边缘,轻轻平粘到棚顶秫秸杆儿上,一张张,一排排紧挨裱糊,糊完第一层后再糊第二层,最后裱糊墙壁。

表糊第二层时,一个人先在八仙桌上把切好的纸张刷好浆糊,裱糊师傅牙叼着笤帚背儿,一手拎着纸的一角,对正前一张纸的左侧外沿儿犄角,另一只手用笤帚苗子往上托送的瞬间,轻轻的用嘴一吹,纸张随即冉冉飘起,再迅速用笤帚往外连扫几下,一张白纸就裱糊在顶棚上了。

糊顶棚技术性较强,一是长时间操作都要仰面朝天,颈椎相当费力,二是必须有细心,确保垂直方正;三要动作麻利,准确迅速,万事开头难,关键要糊好顶棚第一张纸。确保其裱糊在水平线直角里,然后一张张挨着糊,纸与纸之间,既不能摞上,又不能有丝毫缝隙,纸张纹理一定要横平竖直。

房间裱糊完毕,就看不到乌黑的墙壁和漆黑的檩条了。顶棚及墙壁四四方方,白白净净,焕然一新,再在迎面摆上一个大红板柜,柜上挂一幅崭新的靠山镜,两侧各贴一张大喜字,窗户上贴两套窗花,充满了浓浓的喜气,洁白明亮,有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

裱糊匠,把房间瑕疵掩盖在纸下,为人们带来了整洁,带来了美丽,带来了快乐,让人们忙碌的同时,感觉温馨愉快,获得精神上的慰藉,可谓功莫大焉。

裱糊匠,是创造美丽的大师,花钱不多,让房间焕然一新,人皆趋之若鹜,让裱糊匠的生意是十分兴隆,特别是进了腊月,要想裱糊房间,必须提前好几天预订才能找到糊匠,因为在十里八里范围内,也不过有一两个糊匠,只有勤奋好学并且特别细心的男性,才能掌握裱糊技术。因此裱糊时,即使在经济最困难时期,一日三餐也要有酒有肉,唯恐怠慢了糊匠师傅。

裱糊房间,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自从东汉蔡伦发明造纸术,纸张大量生产普及以来,人们就开始学会裱糊房间美化自己的居住环境,其功能类似现在的装修,目的是让陈旧的房间焕然一新。

关于裱糊匠,清末权臣李鸿章,在给曾国藩孙子的信函中,就曾经提到过,其中就他筹办洋务创建海军等事感慨的说:“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间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说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

除此之外,在曹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八十二回中,亦有裱糊匠的身影,由此可见:到了明清时代,裱糊匠已经成为一种时髦的职业。

自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人们的居住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居住多年的茅草屋和平土房皆已荡然无存,高大的楼房和宽敞的瓦舍,鳞次栉比,而且使用的建筑材料皆为机制砖、钢筋、水泥等,建筑物里根本没有土墙,没有用泥土抹墙面的,又兼煤油灯的离去,房间里装修的高贵大方,已经没有了裱糊匠用武的场所,不得不功成身退,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随着时代的变迁,新一代裱糊匠应运而生,他们的裱糊技术也“更上一层楼”,根本无需使用秫秸做顶棚,无需用浆糊粘贴,使用新式的粘结剂,裱糊的材料,没有一张毛边纸,都是一卷卷绚丽多彩并带有精美花纹的壁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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