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沱河畔的回忆       赵裕民

                               一  母亲临终时的嘱咐

                                                                   序

 

滹沱河，海河西南支子牙河的支流，古称虖池河。源于山西省繁峙县五台山北麓流经山西与河北两省，穿越太行山，东流至河北省献县臧桥与子牙河另一支流滏阳河相会。全长587公里，流域面积2.73万平方公里。滹沱河发源于我的祖籍，流经我的出生地和幼年的生长地方，她是一条母亲河。

按照民间说法，我已进入“古稀之年”，但是对于童年的记忆是难以忘怀的，老伴和朋友都劝我将以前的经历纪录下来，但我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的许多往事，记忆有些模糊，现在追溯这些记忆，使之尽可能恢复原来情景，并陆续将它们纪录下来，留给家人和那些感兴趣的人们。

我祖籍山西五台县槐荫村，滹沱河从村南流过，在父亲两三岁时迁入东冶。抗日的烽火燃遍全国的时候，我出生在赋有革命传统的抗日根据地河北省阜平县一个八路军战地医院里。少儿时期生活在滹沱河畔的平山县柏岭村，小学在滹沱河下游子牙河之畔的天津，最后又到北京。可以说我这多半生主要是生活在以滹沱河为半径的一个圈圈里，就让我所讲的故事就称之为滹沱河畔的回忆吧！

 

                       一、母亲临终时的嘱咐         

 

   生母刘冰梅一九一六年二月出生于山西省清徐县孟封村，原姓韩，因父去世，随母改嫁刘姓。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变后，全国掀起抗日热潮，许多的学生和热血青年从此走上抗日救国的道路。同年九月母亲和老师、同学七、八个人，离开汾阳母校，来到山西离石柳林镇，准备参加抗日工作，苦于无门路和引进人。

 

                            

                                  母亲刘冰梅在民主德国 

 

    在离石，看到一些穿军装的男、女青年在街上行走，并向母亲一行宣传抗日救国思想，因不知他们是哪一部分的，不便与他们接触。后来得知哪些穿军装的男女青年都是战动总会的人，与母亲同行的马老师便到离石找到战动总会联系，程子华同志接见了他，同意母亲他们一行参加战动总会，并说女同志可以到妇女工作团工作。正好这时战动总会的妇女工作团也来到柳林镇，就这样，母亲和她的同学卢炯一起参加了革命工作。一九三八年七月由韩慧芳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晋西北第二战区战地总动员委员会妇女工作团干事；晋西北宁武县动员委员会妇运干事；晋西北妇联筹备处巡视员、干事；一九三九年十一月调任晋察冀边区阜平县第一完小校长；一九四〇年任平山县区妇救会主任、县妇救会组织部长；一九四七年随父亲一起到大连，在大连关东中苏友好协会任组织部长；继而为秦皇岛外贸分局科长；解放后曾担任天津华北油脂出口公司、中国进口公司副科长、科长；中国五金电工进口公司副处长；驻民主德国大使馆商参处秘书；外贸部出口货源局、包装局、中国包装进出口总公司副处长等职。

 

         

                             1937年刘冰梅在战地总动员委员会（右2） 

    

   母亲自参加革命四十八年以来，一贯忠于党，忠于人民，对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战争年代从事党群、人事工作，在残酷的环境中能够不畏艰险，正确执行党的政策，深入发动群众，建立抗日组织，开展减租减息，发展生产，支援前线，工作成绩显著。解放后，积极投入社会主义建设，刻苦钻研业务，热爱本职工作，出色地完成了党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为党的政治工作和外贸事业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毕生精力。

 

            

                                 平山妇女为前线战士做军鞋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日患有癌症的母亲闭着双眼躺在北京同仁医院的病塌上，我守候在母亲的身边，弥留之际的母亲不时吃力地睁开她那已经无神的双眼，轻轻地在说着什么：“清明，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将耳朵凑近母亲，只听她断断续续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嘱咐着，“有几件事跟你说：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以后你可以忘掉你的亲生父母，但你决不能忘记平山老乡，是他们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和非常残酷的环境条件下将你抚养起来的，实在太不容易了；再有一件事告你：我本不姓刘，原姓韩，你姥爷去世早，随你姥姥来到刘家，你不要忘记你的真维舅舅，他们给了我许多许多。”五天以后，母亲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我们全家、特意从老家清徐孟封赶来的舅舅一家，家族代表以及滹沱河畔的玉霄姐姐一家，含着眼泪告别了这位与老区人民结下深厚情谊的革命战士，我们的好母亲。

   是的，我是母亲的儿子，也是平山的儿子。老区人民用奶水、对革命事业的拥戴把我收养下来，老区人民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中收养了多少革命战士的子女大概是任何人都无法说清的。许多后来就再也没有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永远留在了老区。平山县柏岭村的封润泽一家就收养了两个革命战士的后代，另一个已起名封纪明，在石家庄铁路公安局工作，平山的许多山村也有类似的情况。

   正因为她的为人和她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在与她最后告别时的场面使我难以忘怀：原来用的是小告别室，由于前来送行的人至少有一两千人，只好临时联系改用大告别室。两幅大幅挽联悬挂在告别室的大门两侧，上面由父亲亲自执笔书写着父亲和子女们共同寄托哀思的挽词：

           

                  

            奋斗终生不愧无产阶级战士  病夺天年晚辈永仰高尚品德

          含辛茹苦抚育我辈成人   身教言传儿孙永记不忘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