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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洪顺:因地名引发的故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在肥城二区(即现在的仪阳镇部分)范围内,有两个“吴家庄”。一是王家南阳村辖下,有个叫吴家庄的自然村;二是鹿家沟村辖下的后小西山村也曾叫“小吴家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鹿家沟的“小吴家庄”渐渐地以“后小西山”称谓替代。正是由于两个“吴家庄”的称谓,才引发了这段有趣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亲身经历的。

       鹿家沟村小吴家庄的吴大哥再婚后,大年初六,领着新娶的媳妇到东虎门给嬃娘拜年。男人走路快,饭后吴大哥便让媳妇先起身回家,他随后跟行。媳妇出得村来,村东头不远处有个岔路口,她忘记了走那条道,只记得婆家是小吴家庄,但这个小吴家庄名声实在不大,路人指点她朝王家南阳的吴家庄走去,直到天黑也没有找到家。吴大哥随后辞行道别,一路紧赶,一直不见踪影,心想,她怎么走这么快?赶到家看到大门还紧紧地锁着,紧张得浑身冒汗,赶紧让整个小西山(小吴家庄)的人帮忙寻找,整整一个通宵也没有找到。

       我每年春节都有给姥娘拜年的惯例,正月初四去,在姥娘家过了正月十五才回家。在这期间,张家南阳村年年都唱大戏,我经常在那里看戏。初六这天晚上,已经刹戏了,戏台上两盏大油灯还一闪一闪的亮着,戏台前却聚拢着一群人,嘁嘁喳喳的议论着。我出于好奇,便靠前看个究竟,才知道是有一个走亲戚的媳妇迷了路。王家南阳吴家庄看戏的人说,俺村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使劲挤进人群里,看到中间木鸡似的站着一个年轻妇女,个子不高,圆圆的脸,穿着一身略显臃肿的青棉袄,脸上挂着腼腆、尴尬、焦虑、忧愁和无奈。我仔细一端详,上前一步,脱口而出:“这不是吴大嫂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呢!”

       众人非常惊讶。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掉泪,只是有点懵懵懂懂的样子,她攥住我的手,再也不肯放松。我感觉她抓的很紧,唯恐我会把她舍了似的。我和表哥一起把她领回了姥娘家,姥娘一边招呼她吃饭,一边宽慰着她,她慢慢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早饭后,我背着褡子和吴大嫂一块回鹿家沟,途经王晋、鱼山、大栲山、小栲山村等。这时正是休闲时节,走过的大街小巷,有比肩攀谈的老太太,有嬉戏打闹的大闺女小媳妇……我俩的路过,引起了人们的瞩目。在大栲山村大槐树底下,我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这个小孩儿怎么娶了这么个大媳妇呢?!”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大嫂也跟得更紧,很快到了我家大门口。

       到了这里,再朝西走不远就是他们的小吴家庄了,大嫂已经认识路,便径直回了他们家。第二天吴大哥亲自到我家表示谢意。这个故事在全村不胫而走,街坊邻里都开我的玩笑,说我捡了个媳妇。

       几十年过去了,这段由地名重名引发的故事,早已被时间湮灭得杳无踪影。但它确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小后西山村曾经叫过“小吴家庄”。

2012年10月

(原载刘洪顺著:《洪顺随笔》,花城出版社2018年4月第1版。刘广迎代为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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