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国学大兴,作为中华第一书的《论语》研究,遂成一门显学。
前些时日在北大听课,多与友人论及我国古代学术,许多喜好传统文化而欲深入研究的青年朋友苦于不得读书门径,乃请我略述大概。然而国学经典经、史、子、集四部,浩瀚深博,浑无涯涘,欲以片言只语叙述清楚,却也并非易事。
尝记张山来语云:“先读经,后读史,则论事不谬于圣贤。既读史,复读经,则观书不徒为章句。”(《幽梦影》)予学也浅,遂以吕思勉先生所述要义告之曰:中国的文学,其根底皆在经、史、子三部,经、子为发表见解之书,史为记载事物之书,迨于后世,则子亡而集代兴。经源出于子,经子价值相等。先经后子,乃研究古籍之良方。所以治国学者宜先治经,能通诸经,则诸子之学当不费力。
钱基博先生又云:“五经不必全读,而四书不可不读”。昔者朱子订《四书》,谓学者读之当以《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为序,曰:“……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朱子语类》卷第十四)后世书商因《大学》《中庸》篇幅较少,乃将《中庸》提至《大学》后合为一册,以致误为《学》《庸》《语》《孟》的组合次序,殊非朱子之原意。
朱子所言读书次序纯以义理论。然则欲知儒学,必先知圣人,欲知孔子,《论语》当为首选。清唐铸万先生尝言:“直指其心,因人善诱,则在《论语》一书”(《潜书上·五经》),治经书当从中华文化的元典《论语》读起,盖儒家之学最为中和纯粹,读来令人兴味悠然。所以,我于去年冬天在美国逗留期间,便列了一个有关《论语》的书目纲要。
美国之行,原是看望儿子一家的,因之未带任何参考文献。费城之网络通信技术极为落后,至今无高速上网宽带,检索资料甚是不便。今春回国之后,始就部分史实重行核对,文字略加润饰,然后定稿,曰《历代〈论语〉注疏梗概》。与以前读《论语》写的几篇小文(《〈论语〉注释的集大成之作》《美学大师眼中的〈论语〉》《让更多人读懂孔子》等)合并在一起,冠以《御云斋〈论语〉札记》,意在为有志于研读《论语》的朋友提供一个可以参考的思路。
此等文字,学术性强,最为枯燥乏味,非专力于此道者不能得其要领。本来,尚有一篇关于《当代〈论语〉新注新译》的文章,分别介绍杨伯峻、钱穆、毛子水等当代学者的《论语》研究专著,因时间关系,暂付阙如。
御云刘广迎
2016年3月于京华村西佳处
(原载肥城《桃花源》2016年第1期,本次结集略有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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