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夫说,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观赏的静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人生的意义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也要尽情享受这种没有答案的人生。
是的,生而为人,有趣才是人生的最好姿态。如果说,欲望与欲望的相遇,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遍的遭遇的话,那么,有趣的灵魂与有趣灵魂相遇,则是生命中罕见的奇遇。
有趣的人,必定拥有丰富的知识储备、深厚的修养,和聪颖的天资以及触类旁通的机灵;有趣的人,也必定拥有乐观而豁达的人生态度,他们超然物外,心灵澄澈,没有心机;有趣的人,更具有侠义精神,他们是性情中人,关心社会,不畏权贵,嫉恶如仇,对弱者心怀悲悯。
一个人能使自己成为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有趣的人,通常与世俗认定的 “高情商”无缘,更与“厚黑学”无关。这世间,很多人所谓的成熟,不过只是被习俗磨去了棱角,变得世故而现实罢了。这种人,除了“成熟”,除了精神的早衰和个性的消亡,一生都活在无趣的牢笼中。而真正的成熟是什么?是独特个性的形成,是真实自我的发现,是精神上的修炼与丰收。
有趣的人很多。加缪,马克吐温,萧伯纳,村上春树,他们都是。中国我最欣赏林语堂,鲁迅,胡适,沈从文,王小波,木心,三毛,野夫。当然还有更多人。
古时苏东坡算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当年在杭州做官时,苏东坡微服出访到处州府,和当地几位贪官聚餐行酒令助兴。第一个贪官王笔说:一个朋字两个月,一样颜色霜和雪;不知哪个月下霜,不知哪个月下雪。另一官员杨贵接着吟:一个出字两重山,一样颜色煤和炭;不知哪座山出煤,不知哪座山出炭。最后一个贪官也接上:一个吕字两个口,一样颜色茶和酒;不知哪张口喝茶,不知哪张口喝酒。
苏东坡从容喝上一口小酒,怼上:一个二字两个一,一样颜色龟(贵)和鳖(笔);不知哪一个是龟(贵),不知哪一个是鳖(笔)。贪官也骂了,酒也喝了,最后还皆大欢喜。骂人也是需要智慧的。那种成天张牙舞抓、黄段子张嘴就来的人,自然和“有趣”八杆子打不着。
乐观,开朗,豁达,自由,浪漫,坦荡,天真,可爱,有生活情趣,腹有诗书,是苏东坡的标配。他以一双眼睛、一支笔走天下,将世俗人眼中的苦难活成了难得的潇洒与自在。
正因活得有趣,才有他的千古名言“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难怪林语堂先生说:“苏东坡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一个百姓的朋友,一个大文豪,大书法家,创新的画家,造酒实验家,一个工程师,一个假道学的憎恨者,一个瑜伽术修行者,佛教徒,巨儒政治家,一个皇帝的秘书,酒仙,心肠慈悲的法官,一个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一个月夜的漫步者,一个诗人,一个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苏东坡的词集,何尝又不是一部他的人生自传?
王小波认为“人有权拒绝一种虚伪的崇高,正如他有权拒绝下水去捞一根稻草”。他也是有一颗极为有趣的灵魂。而有趣的人,却总是习惯于坐在一个安宁的角落,静观世界的荒诞与嘈杂。
有人说,语言属于高级神经中枢。世界上出色的文章或诗歌,都是高级神经中枢的产物。倘若你还没法成为一个有趣的人,那么阅读无疑就是打造有趣灵魂的工具之一了。当然,潜心修修绘画、音乐也是不错的。
有趣的人都是雌雄同体,有趣的灵魂总会相遇。有趣的人高贵,坦荡,有才情,坚守自我,因此,有趣的人,终将逃脱掉流逝不息的时间的魔掌,让灵魂长存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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