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呼其名

黄 恽

　　过去的人们有名有字还有号，名字是父母喊和自己落款写的，字是备给别人喊的，号是风雅之士写诗作画时用的，其作用大概如此。

　　正因为此，很多人忌讳别人直呼其名，认为不敬，这一点与西方有很大的差别。西方人是彼此直呼其名的，不但可以直呼，而且往往给子女、孙辈取与自己同样的名字，弄得只能用“二世”之类来区别。这是传统与习惯的问题，没有优劣之分。

　　如今，我们在社交中对别人的称呼已经比较随意，但直呼其名还是让人觉得有点不够尊重对方，所以在姓名之后加上先生、女士、同志、师傅等词。而过去教师的专称“老师”一词，也已经泛化，成为比较常见的社交称呼。

　　版本学家江澄波老先生曾和我讲过一个因称呼问题闹出不愉快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两位藏书家——叶德辉和许博明。

　　叶德辉在苏州时，有一次去玄妙观内逛觉民书社。叶德辉在楼下细细看书时，正好许博明在书社的楼上看书。店主上楼来告诉许博明，叶德辉在楼下，您如果不想见他，就在楼上多待一会儿。叶德辉是老派人物，许博明是新派人物，许博明不想和他打招呼。哪知叶德辉逐架细看，许博明等得不耐烦了，就小声问店主：“叶德辉走了没有？”不料正好被叶德辉听到，马上大发雷霆：“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只有父母和皇上才叫的！”一时间弄得气氛十分尴尬。许博明因为直呼其名，撄彼之怒，不敢分辩，下楼疾走而出。

　　江先生说，这个故事是他父亲（江静澜先生）当年讲给他听的，用来教他待人接物的礼节和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