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 翔 |
搓衣板,天津人叫搓板儿,是洗衣机普及之前每家必备的洗衣工具。中国传统的洗衣工具主要有两大件:一个是棒槌,另一个便是搓衣板。凡是靠近水边的地方,人们洗衣都用棒槌打,而离水边远的地区就用搓板儿。侯宝林先生有段相声《戏剧与方言》,就提到上海话与普通话的区别,普通话说“洗洗大褂”,上海话叫“打打长衫”,这证明处于南方的上海人当时洗衣服确实是用棒槌。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天津卫的老百姓大都用搓板儿。搓板儿,一般用弹性好、较细腻的木料制作,为的是既不易变形、开裂,又避免起木刺儿。在刨平的长方形木板的上下,各留出20厘米的平板,其他部位都开出宽窄一致的槽儿。有的搓板儿只一面开槽,也有两面都开槽的,且宽度一样。听说还有一种高级的搓板儿,两面的槽一宽、一窄,宽的洗厚衣服,窄的洗薄衣服——但这种搓板儿,我只听说,没见过。
搓板儿既然是木制的,用的时间一长,因为与衣服的摩擦,再加上水的浸泡,那些槽儿就会变浅,洗衣效果就大打折扣——勤俭持家的天津人当然不舍得去换新的,大家觉得只要能把那些槽儿再弄得深一些,就能接着用。这活儿虽不复杂,但没有专业工具绝对干不了,于是修理搓板儿的行业就应运而生。
修理搓板儿的师傅无论是推车、担挑儿,还是骑自行车,除了带有的专用工具“指甲铲”外,还带着一个折叠的工作台——类似于居家用的烫衣板。一进胡同,师傅就用带有外乡口音的腔调拉着长音儿喊“修理搓板儿”,以招揽生意。拿到需要修理的搓板儿,他们都会靠一面墙把工作台支好,然后把搓板儿放平,把那个类似“之”字形的指甲铲的不带刃的一头儿顶在肩上,将带刃儿的一头放在搓板儿的槽内;然后,几乎是全身用力,把铲子向前一推,一条木屑就被刨下来,搓衣板的槽儿随之加深了,待把所有槽儿都刨过一遍,就算大功告成。我虽没干过这活儿,但看到师傅推铲子时那痛苦的表情,感觉这活儿不太容易。另外,能够把所有槽儿加工得深度一致,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当年住大杂院时,邻居陈嫂子洗衣服时总找同院的李娘家借搓板儿,说她家的搓板儿不快(槽儿磨平了),打算找个修搓板儿的修修,可总也赶不上,让李娘给留神听着点儿。后来,李娘着实注意了好多日子——这胡同里还真没来过修搓板儿的。李娘心里纳闷儿,一打听,原来陈家大哥已跟胡同口儿的马大爷托付好了:只要来了修搓板儿的,赶紧打发走,千万别让他进胡同。李娘趁着他两口子不在家,把这事儿跟几位邻居一说,其中有和陈家一墙之隔的紧邻道破天机——陈大哥好喝酒,爱在外面惹惹,陈嫂脾气暴,又霸气,总用跪搓板儿来体罚丈夫。因此,陈大哥最怕修搓板儿,估计把槽儿弄深了,那滋味儿更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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