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影里偏爱菊
文字 摄影：花尘如诗

我不喜欢温室里养得圆润的菊花，我不喜欢人为培养出的形状特异的菊花，
我不喜欢一盆一盆摆在广场上或者公园里迎来送往的菊花。
真正的菊花应该开在山野烂漫处，就算是贫瘠清寂而荒草丛生的河岸，就算是乱石嶙峋而风霜凛冽的山崖，
那一片一片金黄的烈焰，也会热闹了人迹罕至的风景。

秋风萧瑟兮秋草黄，秋露摇落兮即为霜。
万木低垂中，方能彰显菊花的傲骨；严霜草枯中，方能品味出菊花的坚韧。
真正的菊花，都是在清苦的岁月里，散发出那一股浓烈如酒的香，
纵是风霜催折亦不改颜色，纵是枯萎死去亦抱香枝头而不肯凋落。
这，是菊的悲怆与骄傲。

寒山访菊，敝履薄霜，单衣葛巾，青囊载酒，亦是逍遥。
于枯黄的草影中，看那一朵朵向着清澈阳光开放的笑脸，心中必是欢喜无限吧。
这样的野菊，值得为它写千首诗，喝千坛酒，值得邀约千个诗人为它击节吟啸。
倚杖临风花弄影，抱石幽谷鹤成行。
最宜风物无限好，泼墨挥毫噙冷香。

这山野的菊花，出身清苦，终其一生，都没有唏嘘赞美，亦没有百般追捧与呵护，
于风霜雨露中自然地疯长，于节序轮回中自然地凋零，一岁荣枯任由天地造化。
不仰人鼻息，不阿谀奉承，不寄人篱下，不虚与委蛇。
枝繁叶茂，花朵渺小而繁密如星，绿叶张扬而汪洋恣肆，
那一瓣瓣金黄，那么真诚地舒展着生命的惬意，那一阵阵幽香，渺渺如烟，飘荡在山野人家。
就算此身，只是终老于月白风清，可那又如何？
就算此身，只是孤寂于篱舍炊烟，可那又如何？
这一生，总得有所孤高，有所自傲。
不染污浊，方能清白。不媚俗流，方能高邈。这段灵魂，终究是洁净了，才如此美好。

所以，我不喜欢人山人海里那些名贵的菊花，我不喜欢那些扭曲了花瓣赢得众人喝彩的菊花，
我不喜欢那些养在狭小的盆里依赖着一点清水活命的菊花。
它们有菊花的美丽，却无半点菊花的风骨。

爱菊的人，请到乡野石桥畔，请到山花烂漫处。如果身在闹市无迹寻，请在诗里画里神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