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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撸猫,画画的确就是她全部的生活了

《而上,而下》, 纸本水墨,46x46cm,2017

与王琳见面,是在她几天的“挑灯夜战”之后:

“马上要展览的画,完成一半了,昨天我拿去装裱拍片子,瞬间觉得心情好轻松呀。昨天刚好天津下完雨,空气特别好,我就骑着小黄车到楼下溜一圈,整个生活发生变化的感觉,不是因为谈恋爱了,可能谈恋爱也会很开心,现在可能是画好之后,你见到每个人都想跟他聊天的那种开心。”

其实从去年冬天就开始画,但都不满意,“当了六个月的复印机”,直到今年夏天,她才找到感觉。

《偷食与蜜桃之外》, 纸本水墨, 46x46cm, 2017

《端坐一木》, 纸本水墨,46x46cm,2017

现在的王琳,心情总是跟着画走的。有时候,她会观察那些画了几十年的老先生,他们经验丰富,不会出现这种情绪波动。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正是我们这个年龄段比较迷人的地方,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好像把画画这件事情当成生活的全部。”

房间的窗台上,立着一张王琳小学时画班的写生合影。现在,照片里只剩两个人在继续画画——其中一个就是她,因为“心眼比较傻,一条路跑到黑,撞不撞南墙无所谓”。

猜猜哪个是王琳

去年从天津美术学院写意人物画专业研究生毕业后,王琳选择留在了天津。没去北京,表面上是“天津适合生活”,实际上是懒,“哪儿都可以画画,不用特地换个城市”。

此前她也焦虑,焦虑到好几个月没睡过安稳觉。直到毕业后,她才意识到那是不必要的:为什么要用其他的人的标准来审视自己的生活?得出的结论是——都OK。那时恰好收到了一些展览邀请,王琳决定,先完成手头的任务。

《明剑易躲》, 纸本水墨,140x35cm,2016

《明剑易躲》局部

《明剑易躲》局部

现在她住在坐北朝南的高层公寓里,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天津城。有着大窗的房间改成画室,成为独自一人待得最久的空间——她甚至自嘲,自己就是房间里唯一会喘气的生物。

可以俯瞰天津的房间

靠窗的工作区

后来朋友家的猫刚好生了小猫,便送了她一只,给她添个会喘气的伙伴。从此,只画画的王琳,生活主题里增添了一项:撸猫。

王琳原本很少发朋友圈,养猫之后,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发几张喵喵(猫咪名字)的照片。

然而画画毕竟是“主业”。王琳常常收到好友提问,“最近在干嘛,画了多少画?”,“谁谁谁多少天画了多少张工笔”......

王琳不知怎么回,只说:“嗯,比我写意画的还多”。心里还是会嘀咕一下:这事完全不公平,构思上,有时候写意(人物画)可能要更久。

总体上,王琳还是很庆幸,有这些懂自己的好朋友。她很重视朋友们的看法,她推断,这可能与星座有关,作为天秤座,总是在追求平衡与和谐,不希望身边的人不开心。

研一时,有一回参加展览,她带去一幅新作,结果朋友看后说:“你这画能不能换一个颜色?你看这蓝色的人,感觉像死人的颜色…...”

《去》,纸本水墨, 35x197cm, 2014

上大学时,王琳喜欢思考一些比较深沉的问题,比如孤独,也很喜欢沉浸在那种状态里,“这是残酷青春,就像绵绵笔下灰色的状态”。从大三画出来之后,她一直想在画里表达这种对青春的认知,所以画面全都是黑灰色的。

“死人的颜色”,这个词严重刺激了王琳,回到家,策展人、艺评人、老师、朋友……各种评价在脑中循环。不过,揣摩文字背后的意思,特别是学者含糊的用词,实在不是她擅长的事。

比如,“画得太简单,就像你的人一样单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从早到晚,她琢磨着,想揪出自己绘画的问题。

《迷隐》,纸本水墨,40x33cm,2016

“大家的评价可能对我造成了伤害,这些问题甚至被带到梦里。”有段时间,王琳总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有点像马蒂斯),原本在画画,一见到她就走过来,帮她分析画面的毛病:这个画有几点问题,总结起来是什么......

思考自己画面的问题,成了王琳失眠的开始,“我以前从来不失眠,自从开始用心画画之后,我就觉得生活上开始有了质的变化。”

从学画到现在,王琳好像有两个人格:一个日常版,“心挺大的”;另一个画画版,“看不见的战争每天在发生,还总爱自己和自己打”。

小时候,王琳最早学的是素描,发现自己画得比其他小朋友差,她会跑回家,毫无头绪地跟自己生气,“我怎么就画不好呢?”

不过,生气归生气,对画画的喜欢还是延续下来了,高中时,王琳选了东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附中的美术特长班。

有一回,学校来了个刚从鲁迅美术学院毕业的年轻老师,听老师讲他的大学生活,王琳觉得“特别酷”,决定去鲁美看看。

《0°29'00.00W-6》,纸本水墨,27x25cm,2016

获得妈妈同意后,王琳便自己去了沈阳,到了鲁美。当时,鲁美的学生不少都是朋克风,皮夹克,大铆钉,马丁靴,听西方摇滚乐,这很符合她对艺术生的第一印象——远看像捡破烂的,走近一瞅,原来是美术学院的。

这一看,王琳就报了鲁美版画系老师开的考前班,留在了沈阳。

“命里没有文曲星”,又不懂得应试考试的技巧,“几乎将整个青春都浪费在考学上了”。考到第四年的时候,王琳已经“一点都不想画画了”,只想赶紧考完,要是没考上艺术院校的话,就随便找个学校念。

最后,“阴差阳错地进了天美”,王琳还处在不想画画的状态,听说天美的国画系比较好,就“两眼一抹黑地上学了”,学的是写意人物画。

《头这样疼!》, 纸本水墨,145x50cm,2017

刚上大一,王琳有点傻了眼,发现瞎填的志愿变成了自己挖的一个大坑。天美注重传统和基本功,学国画的都需要上很多基础课,比如书法、山水和花鸟。上书法课时,教室的桌子都改成练字台,供学生练习。身边同学大多是学过国画,或者从小练书法的,而王琳一直学的是素描和油画,几乎没碰过毛笔。

邻桌的山西同学看到她的习作,忍不住了:“这不是王琳儿吗,太逗了,她怎么像小孩子在练书法?”

王琳练书法的确有点像小学生刚学写字的状态,一个笔划写不好,就把它单独拎出来,专门写这个笔划。

当时,王琳觉得自己完全控制不了毛笔、宣纸、水墨这些东西,有些丧气。直到有一回,和几个学长吃饭,听其中一个说:“大学的分水岭就是大二下和大三上(学期),如果你这个时候可以画出来画,那毕业展一定会出作品,如果这个时候画不出来,可能以后都很难有画。”

听完这段话,刚上大二的王琳觉得自己得振作起来,这会儿,“天生的执着劲儿又上来了”。这时候,王琳意识到,应该认真画画了。

马瑞渥娜》,纸本水墨,27x25cm,2016

不懂国画,至少先把这个工具用熟络,毕竟,“国画很迷恋技法,很多时候是一瞬间的事”,一笔下去,手生的,可能就是一滩墨汁,没法补救。

大三的小品课,“犹如神助”,突然之间,王琳就画出来了,画出来的意思是“画面成立了,是一张相对完整的画,不再像习作或者涂鸦”。

慢慢地,实践和理论积累都多了,王琳对自己当初“不小心选择的专业”有了更深的体会:

“和以前的中国画相比,写意人物画的造型复杂一些——花瓣你撇一撇可能反而有自己的味道,人脸你总不能把眼睛撇一撇吧,所以它限制比较多,又得在限制里找一些突破口。”

“写意人物画可以参考的素材也很少,中国古代画大多都是花鸟、山水,即使有人,也都是很模糊的形象。因为以前文人画画是用来释放内心情绪的,他们更注重那种精神上的东西。”

理解这种绘画之后,王琳觉得画画这事像很做数学题,无论怎么变,总有一些规矩在里面:写意人物画,想要从以前的东西去吸取一些养分,它是需要转换的,不是赤裸裸地摆在那儿。”

《一本正经的温柔》, 纸本水墨,69x105cmx2,2016

王琳在绘画这门行当里斗转腾挪,对传统水墨有着单纯天真的亲近感,但审视的目光让她不至于对自身及水墨的时代处境全然不理会。与现代语境的有效对接,让她的绘画忠于水墨,但并不固守传统。” 策展人吴非写道。

《何必西天万里遥》, 纸本水墨,69x105cm,2016

《圈》,69x105cm,纸本水墨,2016

“斗转腾挪”,王琳觉得这个词很准。她的工作台上摆了一张制作于八九十年代的“功夫女孩”武林杂志的封底,这是她创作的参考素材之一。

在王琳眼里,“这些图很通俗,哪哪都能见到”。以前,自己懵懵懂懂,“把画画当成工具,只追求带感”。

慢慢地,王琳发现,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追求特立独行,但还是活在套路中,所谓的个性表达只是反映内心的一种欲求不满,“常常标榜特立独行,其实挺可笑的,放下反而更自由。”

《一剑开天门》,69x105cmx2,纸本水墨,2016

“不必顾忌于技法,更不用顾及历史背景,八十年代的‘武林秘笈’与怀旧味儿十足的运动装美人画出了流行样……既诙谐生动又充满画面感,既富有新意又将观念意识回归到简单直接。”自称非学术美术批评爱好者的刘梓封点评道。(《从“游戏”到“游艺”的转变》)

《怎忘那胭脂香》, 纸本水墨,69x174cm,2016

“大家智商都差不多,我不大会高估我自己的智商,也不觉得我做的事多么特立独行,无非是把前人的经验和当下的感觉整合一下,现阶段的我就是这种状态——整合前人的和自己的东西。”

《撵弄洗尘》, 纸本水墨,46x46cm,2017

无风自落》, 纸本水墨,46x46cm,2017

一旦找到了一个套路,把某种方式用到顺手了,王琳就会开始警惕,不过,偶尔也挺沉醉的:

“好不容易终于把这一个东西驾驭,就让我再沉浸一会儿吧,但通常这种一会儿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也就一两年。”

在王琳可以俯瞰天津的房间里,我们从下午两点一直聊到晚上七点多。她的喵喵已经睡了好几个大觉,醒来,发现主人还在,又继续睡。

每天给喵喵喂食,铲屎,换猫砂,这是王琳不停寻求突破的生活中唯一“重复性的任务”。

吸猫的日常。王琳觉得有了喵喵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喵喵很聪明,见她忙完了便会跑过来“要抱抱”,不会像别的猫那么冷漠;满桌的绘画材料,也从来不去挠。

王琳几乎不会给自己设定量化的目标,“别人可能计划一年画50或100张,我给自己的任务是画面有进步;而且,这种‘进步’需要反复观察、提问,是不是我想要的,是不是我在意的,是不是我去设想出来?”

王琳

很多朋友说王琳没有原则,什么都不排斥。她承认,自己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事物,只有一个标准“是不是做到了极致”:“我觉得不需要很浅显的东西,任何方面都是,需要挖掘更深的层次;要是能把煎饼果子做成一个超牛的快餐文化,也很厉害呀。”

《落剑酩酊》, 91x85cmx2, 纸本水墨, 2017

《落剑酩酊》之一

《落剑酩酊》之二

小时候,在王琳心目中,最酷的事情就是当艺术家,初中时,她便暗下决心,“我想要做一个每天画画的人”。

今天的王琳,实现了儿时的心愿,虽然当年那股“艺术家崇拜的流行风”已经过去了。骨子里头,她还是这么想:“说出来可能会被人笑话,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做艺术家是很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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