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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墨:学“绝招儿”--经典中医之路无捷径可走】

自从学习经典中医学(《黄帝内经》、《伤寒论》等四大经典指导的中医体系)之后,很多人都告诉我要跟师父“学绝招儿”。琢磨琢磨这种心理,再对照对照自己,虽然当初跟耿老师学习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是其实还是掉进过这个坑里的。

    2015年6月找到耿老师学《黄帝内经》、《伤寒论》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很差,全身上下合计能有四五十个症状。虽然西医检查没有什么大病,但是当时的难受感觉非常明显也相当严重,特别是没有力气、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最折磨我。我记得当时给老师罗列症状用了一整页A4纸。

    其实我本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开始最突出的症状是脸上长痘,皮肤爱过敏,并没有多么多、多么强烈的不舒服。但是为了“调理”一下身体,开始走上了看中医吃中药的道路。没成想这中药越吃毛病却越多了,最后不得已就到处找中医。我们本地的名医都看遍了,继而全国各地找名医。几年治疗下来,身体反而越治越差。后来又在网上找到一位“***师”,他给开了大剂量的通脉四逆汤,并指导我用了重灸的方法,(因为当时我只是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了师爷王正龙先生的《灸法直论》,并未系统学习经典中医,误以为“***师”的方法与师爷的是一回事。不是会用四逆汤和敢用重灸法就是懂《内经》、《伤寒论》的)用了这位“***师”的治法一段时间,自我感觉身体更差了。最后找到耿老师的时候,就到了前面所写的那个程度,体验到了要死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魂儿飘出去一半了。我开始跟耿老师学习经典中医,同时治疗自己的疾病。

    开始的一年,吃了大几个月的药,很多症状都好了,但是脸上的痘就是不见好转,当时就想是不是还差什么环节呢?是不是有什么治痘的关键方法没学到呢?当时耿老师就说,不要只想着“痘”,不要陷到这个执念里去。可是自己就是很难真正放下。到2017下半年至2018上半年,我脸上的痘才基本算好了。经过几年的学习加上自己吃药的体会,才真正相信和明白:慢性病的治疗和好转是需要时间的,因为人体精气的积累和恢复需要时间。很多病不是一天两天得的,治疗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获得什么“神效”的,太多疑难杂症(基本都属于虚寒证)的好转就是要等正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有所恢复。谁让自己病到这个程度了呢,如果想恢复就得踏踏实实地疏通经脉,积精累气,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因为没有一味药是补充元气的,很多人搜罗偏方秘方大全、各家各派的绝技等,也是掉到了这个坑里。这是一个妄念。(耿注:对于实证,急症,比如《伤寒论》所说的三阳经证针灸、中药完全可以做到“一剂知,二剂已”。治病的时候,不要起一个执念:我要快还是要慢,只能根据每位患者的具体病情来说。请参考《中医治病是快是慢》)

    很多人还是会想到“越人(扁鹊)入虢之诊”里的虢国太子,不是经过扁鹊先生的治疗就“起死回生”了吗?中医不是可以很“神奇”,可以“一剂知,二剂已”,可以“效如桴鼓”,创造奇迹吗?记得耿老师在讲《伤寒论原序》的时候还特意给我们讲过这段,虢国太子当时是实证,这种实证是可以做到药到病除的。这种病例总会给人一种很神奇的感觉,认为这个医生好高明!一定有什么绝招儿!但是紧跟着还是扁鹊先生的病例——“望齐候之色”,就给人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感受了,最后连名医扁鹊先生都“还走”了。我们学课文的时候知道,蔡桓公的病情一直在深入,正气一直在下陷,已经拖了好长时间没有治,最后虚到扁鹊先生也回天乏术了。他也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如果有灵丹妙药能补充元气的“绝招儿”,神医扁鹊先生为啥要“还走”呢?从这两个例子可以看出,在元气还堪用的时候该咋治就咋治,“明知逆顺,正行无问”,“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该快治的快治,该慢治的慢治,这就是治疗的功夫。如果人已经虚到元气不堪用的时候,啥所谓的“绝招儿”也没用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就是师爷王正龙先生总说的“所有的方法都是玩儿自己的元气呢。”虚证的人,精亏气少,相当于元气水平很低,治疗过程中要争取做到用消耗最少的元气来达到“生子”(运化出新的精气补充身体)的目的。治疗起来就是需要慢慢来的,毕竟人的新陈代谢的速度是有限的,而且人体的四气——春夏秋冬(此“四气”,非简单指自然界的四季),就是要有一个时间跨度。六经的一阳来复也是要七日七日地不断积累的。“女子七七、丈夫八八”也体现了一个时间维度在里面。

    耿老师讲到《黄帝内经》中《素问·生气通天论第三》的时候,用《西游记》师徒五人所代表的含义来说明“生气通天”的意思。孙悟空代表“南方”,“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心主神明”,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猪八戒代表“北方”,“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好吃好色,欲望很强;沙和尚代表“东方”,晦气脸和尚,“东方青色入通于肝”;白龙马代表“西方”,“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唐三藏代表“中土”,他是“阴中之至阴”是“精”,所有的妖怪都想吃,或者想与其洞房,也是应这个象。本来孙悟空可以一个跟头就翻到西天去,而他却只能陪着唐僧一步步踏实走过去,代表身体的功能和物质要一起通达于天,经脉要通畅同时精气也要充足纯粹地积累到表/上焦才能真正地“成而登天”。这个过程在人体内是要通过“生与气”(“气血津液”的生发与收敛。请参考《《黄帝内经》一以贯之的治疗原则 ——《生气通天论》题解》)一周一周地运转,最后达到“通天”的原则。这正是在时间和空间上积累的结果,真不是孙悟空筋斗云的“绝招儿”能做到的,那是没有物质基础的“虚火通天”。比如现在很多患者脉象浮取也有,但是里面很空,同时有虚火在表的一些症状,例如头疼等;比如有些皮肤病的患者,到达表的物质不足,表的皮肤总是长不好。(耿注:《西游记》的例子,直接来源于恩师王正龙先生的讲课。请见文后注解)


图片来源于网络,致谢

    另外,认为学到“绝招儿”能速成,是急功近利想走捷径。从上面提到的虚证的治疗过程也就是人体的自然规律来看,是不切实际的。世上并没有捷径,其他的事情也是如此。前几天看耿老师推荐的《刻意练习》,作者说没有所谓的天才,在所有的领域要想做成大牛,必须坚持学习并且反复地刻意练习。这个方法也说明了从量变到质变都是靠一点一滴积累来的,在时间和空间上都不能走捷径。就像先秦荀子《劝学》中的“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我想这才是绝招儿。

    中医的绝招儿一直在那里,就是《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难经》、《神农本草经》等这些经典。圣人把经典毫无保留地留给了后世的我们,并没有藏着掖着。经典里的每一篇、每一段、每一句、每一字都是绝招儿,都是明摆在那里让我们去学习,去钻研的。认为学个独门“绝招儿”,就能专病专治,这个思路行不通。就拿指导临床的《伤寒论》来说吧,耿老师总用活字印刷来做比喻,医生通过四诊判断病人病情气机,是在六经的哪一经,具体应该用哪首方子或哪种治法,就从《伤寒论》398节里把相应的章节拿出来用,跟印刷要印哪个字就拿哪个字块是一样的道理。(耿注:但并不是部分中医理解的,《伤寒论》的章节可以随意拆分的简单的“方证对应”的思路。《伤寒论》是一个完整的,首尾相贯的体系。)这样来看哪一节不是绝招儿?遇到哪一节的病人和气机,这节就是绝招儿。因为只有这398节的原理都能明白,并且灵活运用,才能做到“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如果因为在治疗中遇到的病人多是虚证,很难见到三阳经的病人,就不学“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这些阳经章节而直接跳到三阴经章节去学,这是学不会的,因为在原理上不清楚也不连贯。就像我们看到高楼大厦很宏伟,但是也是从一层二层……一层一层盖上去的。特别是我们这个行业,如果总是抱着走捷径的侥幸心理,是很容易碰壁的。我们平时看着老师临床总是在用四逆汤,如果不仔细诊断不明原理而照葫芦画瓢地用,若真在临床上遇到了别说是阳经的病人,就算是少阴病的其他气机,不该用四逆汤而误用了,也是会害人害己的。

耿注:我所学的经典中医的理论,全部来自于恩师王正龙先生。然而,我所讲和所写的,确实是经过我自己消化吸收的。经过我消化吸收,错误和疏漏之处,在所难免。而造成这些错误和疏漏,责任在我。所以,平时不会注解哪些地方来自恩师的讲课。

然而,此处的《西游记》的例子,直接照搬于恩师讲课。需要加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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