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等人的首席大丫头都是谁？

第三十九回的开头，有一段关于贾母等人首席大丫头的议论，很有趣味。什么是首席大丫头？就是头号大丫头。我们姑且这么叫吧。

议论是由平儿的到来引起的。史湘云做东摆设的螃蟹宴已经接近尾声，忙这忙那顾不上吃饭的王熙凤打发平儿来“要嘴吃”。李纨命嬷嬷们把捡出的十个极大的螃蟹送过去，硬拉住平儿不放。李纨抚摸着平儿，笑着说：“可惜这么个好体面模样儿，命却平常，只落得屋里使唤。不知道的人，谁不拿你当作奶奶、太太看。”说着，在平儿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李纨借题发挥：“我成日家和人说笑，有个唐僧取经，就有个白马来驮他；刘智远打天下，就有个瓜精来送盔甲；有个凤丫头，就有个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总钥匙。还要这钥匙做什么！”这平儿不就是王熙凤的首席大丫头吗？薛宝钗很赞成李纨的看法，她说：“这倒是真话。我没事评论起人来，你们这几个，都是百个里头挑不出一个来的。妙在各人有各人的好处。”“你们这几个”，指的是专门请来吃螃蟹宴的几个有脸面的大丫头。李纨接着就夸起了鸳鸯：“大小都有个天理。譬如老太太屋里，要没那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他现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贾惜春说：“老太太昨儿还说呢，他比我们还强呢。”鸳鸯无疑是贾母的首席大丫头了。这时，贾宝玉也来凑热闹：“太太屋里的彩霞，是个老实人。”贾探春说：“可不是，外头老实，心里有数儿。太太是那么佛爷似的，事情上不留心，他都知道。凡百一应事，他提着太太行。”这就是说，彩霞是王夫人的首席大丫头了。但这个首席大丫头看来是递补的。从书中前一些章回的描写看，王夫人原来的首席大丫头是金钏，而不是彩霞。金钏因与贾宝玉说了几句亲密的话，被王夫人撵出后投井自尽了。后来，彩霞因年龄大了，身体不好，被王夫人打发出去，被迫嫁给了来旺的儿子。首席大丫头的位置又让给了彩云，尽管她的身体也不好，而且染了无医之症。李纨是个活跃分子，接着又来议论袭人了。她指着贾宝玉说：“这一个小爷家里，要不是袭人，你们度量到个什么田地！”不用说，袭人是贾宝玉的首席大丫头。其他一些人的首席大丫头都是谁？我们大体可以作出判断：薛宝钗的是莺儿，林黛玉的是紫鹃，史湘云的是翠缕，贾迎春的是司棋，贾探春的是侍书，贾惜春的是入画。那么，不断议论别人的李纨，她的首席大丫头是谁？我们只知道她有两个较为重要的丫头，一个叫素云，一个叫碧月。李纨自己说，想当初贾珠在时也有几个人，贾珠一死，趁她们年轻都打发了，“若有一个守得住，我倒有个膀臂”。看来，李纨的首席大丫头还没有确立。不过从后来的发展看，素云做的事情要多一些，也算是脱颖而出吧。

这些首席大丫头之间，特别是几个老牌大丫头之间，是相处得很亲密，甚至是无话不谈的。就在这次议论之后的一件事，很能说明问题。散席以后，袭人和平儿一起往前走。袭人问：“这个月的月钱为什么还不放？”平儿悄声回答：“迟两天就放了。这个月的月钱我们奶奶早已支了，放给人使了；等利钱收齐了才放呢。——你可不许告诉一个人去。”袭人说：“难道他还短钱使！何苦还操这心？”平儿说：“这几年拿着这几项银子，他的公费月例，放出去利钱，一年不到上千的银子呢。”王熙凤拿着公款背地里放高利贷，一年不到就赚上千两银子，这是她们主仆的一项核心机密，平儿居然告诉了别人的丫头袭人，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确非一般。这也是“惺惺惜惺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