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个公共号的文章，说新疆疆域广阔，城市间坐火车都需要很久。看完后勾起了很多坐火车进出新疆的回忆。记得，那时的火车还是绿皮的。
第一次离开新疆是高中毕业，拿着录取通知书去上海读书。那个年代的工薪家庭还没有乘飞机的概念，虽然远隔4000多公里，仍毫不犹豫的选择火车。当时号称特快的T54列车从乌鲁木齐到上海预计要75个小时。一个未出过远门的愣头小子，拿着一张硬纸板的车票（硬座）就上车了。第一天的旅途真是乏味至极，窗外好像永远都是望不到边的戈壁滩，每隔几百公里才有一个车站停靠，有几分钟的间隔，可以下车活动坐麻了腿脚和屁股。
硬座车厢空间狭窄，本来没地方睡觉，但老坐这种车的人琢磨出一个法子，轮流去座位下面，躺在其他人的腿脚缝隙中睡。我脸皮薄，觉得躺在一群人脚丫子中间很不雅，生生在座位上抗了一宿。到了第二天，浑身像散架一般，只能乖乖钻到座位下面。那一觉睡的，别人喊都喊不起来，直接被脚踹醒。9月份的中午仍然很热，车厢里没有空调，车顶有几个盘子大小的风扇，半死不活地转着。从座位下面出来时，衣服都黏在身上，脑补一下那时车厢里的气味，应该很迷人。
这趟车发车就晚点了，还没出新疆就已经晚了几个小时，途径各站的时候要让其它正点的车先行。一晚再晚，最终到上海时花了近90个小时。下车后的头几个小时，一直还觉得地在晃。此后一听到有人说坐长途火车辛苦，我都会用那90个小时的经历去鄙视他们。和学校的同学交流，虽然路途没有比我更长的，但还是有比我更痛苦的，那些去云贵川方向的火车拥挤到连厕所都坐着人，想钻到凳子下面睡觉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的回程是学校统一订票，一个车厢里大部分都是学生。同校的学生座位多是挨在一起，一路上各种聊天打牌，时间过得飞快，没觉得什么辛苦。我借了一个掌上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一路累积了几百万分。车过了郑州就开始陆续有同学到站，送别时还颇有点不舍。那时没有手机，更别提互联网，火车一别，再见就是开学。车进新疆境内，窗外已开始结霜，身上有点冷，可是相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马上就可以吃到可口的拌面，心里还是暖暖的。火车快到站时，车厢喇叭里循环放着肯尼基的《回家》，这个场景多年后仍反复出现在梦中。
回家后把那90个小时的痛苦之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父母心疼不已，在此后的开学乘车都买的卧铺。第一次坐在卧铺车厢时，回想之前痛苦的硬座经历觉得像进了天堂一样。躺在卧铺上，随着车轮碾压铁轨的咔嗒声很快就进入梦乡。睡醒了吃，吃饱了睡，对于火车上的卧铺，我就只记得天昏地暗的睡觉。从乌鲁木齐到上海每天只有一趟特快，卧铺之紧俏可想而知，爸爸每次都要动用各站人脉关系才能买到卧铺车票。当我毕业后，爸爸曾拍着我肩膀说，小子，终于不用为你买卧铺票去发愁了。
大学期间在火车上度过的时光累积有一个多月，到后来对这种远途跋涉已麻木，一趟旅程下来都不记得在车上干了了什么。多年后第一次乘坐短程高铁，坐在带有扶手的单人座，依着松软的靠背，突然又想起了那石板一样的绿皮车硬座。
耳科赵医生为头条号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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