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下得正紧!
刚沏的铁观音正氤氲着淡淡的清香,茶盘中是妻子用微波炉烘烤的花生米,咸甜可口。
女儿说家里的暖气太热,又脱掉外面的一层保暖。
品着茶的清香和花生米的清香,我的心绪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
那个夜晚,也下着大雪,我们一家围坐在炕上。
炕头是一台火炉,炉口留有一孔,连着炕;蓝色的火苗通过火口的小孔,钻进炕洞,把炕烧得热热乎乎。
炉台上,母亲摆满了花生、红薯。
屋里飘着烤红薯的香、花生米的香。
炉口不时地窜出一条幽蓝色的火苗,像一个小小的精灵;这舞蹈着的蓝色精灵,让我觉得那寒冷的夜色,也充满了活力和暖意。
窗外飞着雪花,母亲就给我们讲她小时候雪夜的往事。
那同样是个下雪的夜晚,窗台上一盏乌黑的长嘴灯,燃着昏黄的光。
炕头安着一辆纺车,姥姥盘腿坐在炕上,纺着棉花。
屋地中央,支着一架火盆。烧好的木炭,红红火火,映着人的脸也泛着朝霞般的红光。
围着火盆,坐着我的太姥爷和来串门的老人。
火盆边儿上,烤着一圈儿一圈儿的花生,还放着一把不知哪个年间传下来的老锡壶。
锡壶里温着酒,插着一根长长的麦秆。
太姥爷噙着麦秆吸一口,又把麦秆送给串门的人,那人也吸一口。
剥下来的花生壳扔到火盆里,燃起火光,火光一下子把黑色的屋墙也照亮了。
酒香,烤花生的香,飘出窗外,在雪夜里飘出好远。
母亲说,当年,她就乐意吃花生,两位老人把剥了壳的花生给她。
母亲常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的,是睡在炕上,还是睡在太姥爷的怀里?她记不得了,只记得早晨起来开门,院子里是厚厚的雪,雪地上有一串脚印,那是晚上来串门的人留下的。
母亲讲完,看着炉台上跳动的火苗,说:“时间过得多快!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可现在,你们都七八岁了。”
……
今天的这个雪夜,我在温暖如春的室内看着电视,又想起母亲当年在炉台旁给我讲她的往事,就像是在昨天一样。
多年后,我身边的女儿也会给她的后人讲起今天的这个雪夜吗?
(已载12月7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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