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运河广场上，晨练的人陆续到来。广场东侧一棵大树下，小城管正和一位老人交涉：
“奶奶，这儿不让卖菜。”
“不论斤卖，两块钱一把。”
老人站在脚蹬三轮后，摆弄着车上不多的黄瓜丝瓜和豆角。黄瓜丝瓜三五根一捆，豆角也一把把地捆扎好。菜很鲜嫩，带着晨露，闻着就有一股诱人的乡野鲜甜。
“奶奶，卖菜去菜市场。”
“啥农场？自家田头种的。”
一老一少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引来好奇的围观者。
“这儿让大家娱乐休闲。”
“没带钱？那也得吃菜呀。”老人拿起两把豆角递给小城管说，“拿去吃吧，嫩着呢。”
人们哈哈大笑，小城管脸红了。有人说：“小伙子，你看她那么大年纪，又聋，灵活一下嘛！你先去别处，她这点菜一会儿就卖完走了。”小城管犹豫了一会儿，走了。
工夫不大，小城管回来，见老人还在树下卖菜，上前来，说：“奶奶，您走吧，领导检查来了。”
“钱拿来了？你这孩子，一把菜值得吗。”
见小城管又回来，有人凑上来说：“小伙子，你趴她耳朵上大声喊。”
小城管腼腆地挨近老人说：“奶奶，这儿不让卖菜。”
老人抬头疑惑地望着小城管上下打量。
小城管趁机补充说：“这儿归我管！”
“打饭碗？”老人一副大彻大悟的神情：“噢，敢情你不是买菜是管卖菜的？唉，你看这事闹的，怨我糊涂，可不能因了我打了你的饭碗。我知道，如今谋份差事难呢，我家孙子大学毕业两年了今年才刚考下个工作。孩子，我走。”
老人说着，拿了两把豆角塞到小城管手里说：“奶奶老了，聋了，这豆角你拿去吃吧，算我赔不是了。”
又对众人说，“大家都拿菜回家吃吧，自家田头种的，吃不了，烂了怪可惜的。”说着，拿起车上的菜就往众人手里塞。
这时有个中年人快步赶来提议说：“干脆大家帮个忙把她这点菜分了吧。”于是人们纷纷拿菜，抢着掏钱塞给老人。
在老人推来让去的争执中，菜很快抢完了。小城管也掏出十块钱往老人手里塞。
老人抓着两把钱难为情地说：“这可怎么好哇，这点菜哪值这么些钱！”众人说：“你收着花吧。”
中年人帮老人把地上的菜叶捡拾干净，又帮老人拾掇好车子。目送老人蹒跚走去。
老人一路嘟嚷：“唉，坏了人家孩子规矩，还让大伙破费，瞧这事弄的，让大小儿知道了又得说我……”
有人问中年人：“是你亲戚？”中年人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说：“她是城东郊五里屯的，是我们局长的老娘。”
旭日升起，霞光四射，老人的身影融入东方的晨曦里。
（已载12月8日《德州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