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收拾东西，在书柜的一角，一叠放置整齐的贺年卡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翻看着那些装帧精美，写满了字迹又微微泛黄的贺年卡，思绪被拉回到遥远的学生时代——那个每逢节假日大家都要手写祝福，互送贺年卡的年代。
那时候，12月刚进入下旬，校园内外便处处洋溢着节庆的喜悦气息。
各家礼品屋里的贺年卡如雨后春笋般铺满了整个柜台，甚至还有很多售卖贺年卡的流动摊位在学校门口安营扎寨。
那些流动摊位的贺年卡因为质优价廉备受学生喜爱。
很多时候，中午最后一节课的课堂上，我们一面盘算着距离平安夜、圣诞和元旦还有几天，一面做好了放学铃声响起后第一个窜出教室的准备，因为我们心心念念的漂亮贺年卡是需要抢购的。
终于熬到了放学铃声响，老师的“下课”声还没有落下，我们已然像离弦的箭般冲出了教室，直奔校门口卖贺年卡的摊子而去。
然而，每次我到达贺年卡摊位时，摊位前总是黑压压地围了好几层人，我大气都来不及喘，便打起精神加入了“贺年卡抢购”大战。
我观望了一下摊位上的抢购盛况：
一如既往有蹲着的，有弯着腰的，还有身子倾向一边、头在这一边的。
往往是里面的同学买了挤不出包围圈，后面的同学踮起脚尖也看不出贺年卡的模样，甚至我们彼此都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只有嗡嗡声和喊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摊主也没有可以吆喝的喇叭，只能举着贺年卡大声报着价格。
叫卖声刚落，包围圈最前沿的同学已然“捷手先登”，向外突破包围圈的时候一边大声喊着“挤死了”，一边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在几番抢购大战后，我终于如愿以偿抢到了一些漂亮的贺年卡。
抢购贺年卡只是“贺年卡大赛”的开始，拥有漂亮的贺年卡也只是拥有了进入“年度最佳贺年卡”比赛的装备而已，真正展现技术的是写在贺年卡上的贺词。
为了写好贺年卡上的贺词，大家也是各尽其能。
“擅文派”开始广泛搜索书本和网络上的祝福语，有的人甚至会专门买上一本《祝福语大全》之类的独门秘籍，以求得在“贺年卡大赛”的擂台上展现自己的独到内功。
“能舞派”则开始在贺年卡的字迹上下功夫，苦练N天书法基本功后，仍然孜孜不倦精益求精，购买一把五颜六色的闪光啫喱笔做装饰，再点缀上几串行云流水的艺术字体方肯罢休。
当然，能够拔得头筹的一定是那些“内外兼修”的贺年卡，它们从内功到招式都举轻若重，最具功底。
最后，“最佳贺年卡”便变成我们交流切磋、口耳相传的“神器”，而贺年卡的制作者和拥有者也能尽情享受我们的称赞和膜拜。
只是，这些民间大赛也都是在课间活动时候悄悄进行，伴随着老师的一句“上课了”，我们成鸟兽状散开。
我们以为这样的大赛能够持续举办好多届，没想到几年后便被手机祝福短信占据了市场。
起初逢年过节，我们总是收到雪花似的短信，打开一阅是群发的祝福，便索然无味地关掉手机。
再后来，长大的我们逢年过节连祝福信息都不曾发送几条。
我们习惯了沉默地度过富足又重复的节假日，却再也找不到物质不富足那些年代里互送贺年卡的单纯和快乐。
（已载1月5日《德州晚报》）
■作者：蒿楠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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