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别想否认,哪怕是时间也休想把童年那第一印象从脑海里抹去。
当我睁开稚嫩的双眼仰望天空,就被那看不到底望不到边的蓝,深深地吸引。
以致,小的时候经常扯着母亲的衣襟不停地问:“妈妈,天空为什么那么蓝啊?”
“是的,天空是蓝色的。那一片片飘在天空中像雪一样的,叫白云……”
母亲没有正面回答我,倒是增加了“白云”的知识点。
从此,蓝天白云就烙在了童年那明亮的记忆里。
“蔚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葱绿的地上,跑着一群孩子。”
这可不是谣曲啊,这是儿时的镜像,这是——
他们在玩一场打仗的游戏。
高高的土墩上面站着几个小伙伴,其中小名叫克法的,将自己的红衬衫挂在木棍上,大嚷胜利的旗帜已插上山顶。
土墩下的安宝哪里肯服,挥动小手,屋前屋后,紧急集合队伍。
我扔下作业本,一阵风似的,就从里屋冲了出来,慌里慌张赶到现场,和安宝、拴柱、翠玉等几个伙伴组成一个小分队,试图反攻。
可刚一上去,就被他们推了下来,如此反复,仿佛西西佛斯的滚石……
聪明的安宝向我使了个眼色,只见他猫着腰,悄悄溜到土墩的那边,箭一样蹿上去拦腰抱住克法,这边的我们蜂拥而上……
后来,安宝真的参军入伍了,而我在穿上警服的那天,向母亲扮了个鬼脸。
仿佛童年的天空早就蕴藏着什么玄机似的,才如此让人怀念与难忘!
面对浩瀚无垠的夜空,我又懵懂地问:“妈妈,天上怎么有那么多星星,月亮怎么只有一个呢?”
“月亮多了会打架,把亮光打没了,你晚上就不能出门玩儿了。”
仿佛童年的明月也正值白雪少年般的年华,毫不吝啬地将大把大把的月光从天空中洒下来,让整个村庄沐浴在一片银白色的海洋里。
房屋像岛屿,树木像风帆,我们一群孩子像浪花,在闲着的场地上玩“抢羊”的把戏。
按个子高矮,我拽着翠玉背后的褂边,二红拽着我背后的褂边,安宝拽着二红背后的褂边……接龙似的接成八、九、十人的一个纵队。
单独站在对面的那个伙伴,开始抢队伍最末尾的那位,如果逮住了,算是把“羊”抢到手,就赢了。
抢起来的时候,真像一条龙在来回摆动着尾巴,非常热闹惊心。
那叫声、笑声,连同犬吠声,让夜晚的村庄像海潮一样喧哗。
突然“叭嗒”一声,我摔倒在二红身上,后面的伙伴像车子追尾一样跌成一片。
抢“羊”的伙伴,老抢不着,就发起猛攻,让被抢的队伍像荡在风中的秋千那样来回快速晃动着,二红没跟上步子,手一松,我往后一仰脖子就倒在她身上。
小伙伴们哭笑不得,却还不肯解散,又推倒重来……遗憾的是,最终一只“羊”也没抢着,全让“海浪”给冲到四面八方了。
我仿佛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船长,走在记忆的水岸边,不时地捡拾着那些往事的贝壳,回想着儿时的沙堡,皆随指尖的沙漏流逝了……
或许不变的只有头顶上的天空,依然那么蔚蓝、深邃、高远……
虽然此刻走来的,已不是那个充满疑惑与神秘、幻想与遐思的少年;
或许不变的只有内心的那份情怀,那儿时的伙伴、多年的老友、割不断的乡愁,纵使曲终人散,也只能散在记忆的宝库里,而被梦深深珍藏,像蓝天白云清风明月那样,永不褪色。
(已载5月26日《德州晚报》)
■作者:乔金敏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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