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事烤地瓜这个职业已经十年了。每到秋风起，树叶黄，万物丰收的时刻，我都早早地擦拭烤炉，准备好物料，等待成熟的地瓜上市。
一个个地瓜饱满而丰腴，表皮上带着泥土的憨厚，让我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由于是精选出来的，一箱箱地瓜齐齐整整，像士兵一样，静静等待检阅。
洗净、沥干、上炉，大火烘烤之后再转小火慢慢煨，这样烤出来的地瓜软糯香甜，老少皆宜。
我烤制的地瓜选料精良，火候足，每一个上面都流满了糖汁，深受小区居民的喜爱。循着地瓜悠远馥郁的香气，我的思绪飘飞到去年的冬天。
那天，一个老伯步履蹒跚着进来，想买两块烤地瓜。此时烤地瓜已经卖完，我便抱歉地告诉老伯，明天九点准时出炉，到时候过来就可以。老伯面露难色，自言自语地说：“明天我得回老家，你六点能烤出来不？”
“烤不出来，大爷，我早上七点才开门营业，一炉地瓜烤下来，需要一个多小时。”我告诉老伯。
“我的老母亲，今年九十八岁了，在医院躺了好久，她平时最喜欢吃的就是烤地瓜。”老人有点失望，喃喃自语着转过身，朝店外走去。望着老人廋弱的身影，我有点过意不去，妻在旁边说：“你不会早起来先烤一炉啊！”
我赶忙跑着追上老伯，说：“大爷，你明天早上七点来吧，我给你烤好！”
老伯吃惊地望着我：“真的吗？”
“真的，明天我五点就过来烤，七点你过来，误不了你的事。”
老伯很感动，手抖抖索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我：“小伙子，这是订金，我明天准时过来取，谢谢你了。”
“大爷，不用收订金，明天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第二天，我早早就开始烤地瓜，整条商业街上，只有远处一家卖早点的亮着灯火。我手脚麻利地烤上地瓜，搬了个马扎坐在炉边，转动的炉火，悠悠的香气，让我想起小时候清早的场景：
那时母亲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的人，烧火做饭，为我们一家熬制一锅热腾腾的稀饭，有时我便会搬个马扎坐在旁边看。
母亲将一块地瓜埋进炭火里，给我焖地瓜吃。炭火燃尽，渐明渐暗，地瓜埋在里面，不一会便发出诱人的香气，香喷喷的地瓜吃进嘴里，这一刻仿佛吃的不是地瓜，而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美味。去年冬天，母亲去世了，让我遗憾的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她竟然一次也没有走入我的梦乡，也许她老人家不愿意打扰我吧？想着想着，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小伙子，你真讲信用。”老伯推门进来，我赶忙擦拭眼泪，给老伯装上一块地瓜，递给他。“小伙子，这一炉地瓜有多少块啊？我全要了。”
“十六块，你家老人吃不了这么多。”
“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就让你起这么早专门为我烤一炉，我过意不去。”老人执意要全部买走，最后经过多次磋商，我让老伯买走了四块烤地瓜。看着他满意地离开，我心里暖暖的。
太阳喷薄而出，升上了天空，买早点的人们聚拢到了商业街上，他们闻到了烤地瓜的香气，不一会儿就把剩下的烤地瓜全买走了。
（已载10月27日《德州晚报》）
END
■作者：徐牧龙 ■编辑：王晓松
■责任编辑：陈广江 ■终审：张富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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