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对我从不动怒还常带我出门，这是姐姐哥哥们不敢奢望的。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用扁担一头挑着一筐自家种的瓜，一头挑着我走四五十里路去一个陌生的城镇卖瓜。当爸爸和当地人发生口角时，坐在瓜筐里的我当时已经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记得有一次，爸爸带我去赶年集，也许要办的事情太多，爸爸就让我站在一个墙角边等着他，并嘱咐我一定不要动，等着他回来。我站在那里等了很久，爸爸也没有回来，我又不敢乱动，当时的心情至今依然记忆犹新，“爸爸怎么还不来呀？”就在这时，来了两个当街的小男孩，看我自己站在那里，便围了上来，挑衅的理由是要和我杠一杠拳，就是比一比谁的拳头硬。
当时我非常害怕，但知道等爸爸回来化解危机的可能性不太大了，心里害怕可别无选择，我伸出了自己紧握的拳头。也许对方感觉到我拳头的硬度，也许他俩个不了解我周围的情况，杠完拳便溜走了。爸爸终于回来了，我大哭了起来，爸爸还认为我当时是等烦了，哄了两句抱起我就走了，可他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一场极限的挑战。
在本村上一二年级的时候，每天傍晚放学也是村里放羊的老人赶着羊群回家的时候，那个走在羊群前面的大公羊，头上长了一对长长的弯弯的羊角，是孩子们最害怕的家伙。放羊人每次路过学校时总是一个肩扛着长长的羊鞭，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那只头羊的角，生怕那只威风凛凛的公羊伤到放学的孩子。
有一天傍晚，我和那只公羊在胡同里遭遇了，当我看到它那双凶恶的眼睛时，心里想我这一次在劫难逃了，一个躲闪不及，我急忙背过身去面朝墙壁，与此同时，那对有力的羊角也顶在我的后背上，我的脸重重地碰在了墙上，鲜血从鼻子和嘴里流了出来，放羊人急忙跑过来抓住那只羊的角走了。
我哭着走回家，爸爸看我满脸鲜血问怎么了，我还没说几句，爸爸就怒了，他跑进偏房，抓起一条绳套冲出了家门。不一会儿，那只罪魁祸首大公羊被爸爸用绳套着角背着就拖进了家，然后吊在院里那棵槐树上一顿疯狂猛击，那只大公羊好像有点灵性，紧闭双眼，竟然一声也没有叫。
后来放羊人领来了村里的开明人士说了很多好话，才把他的羊领走了。
如今爸爸妈妈都上了年纪，在城里工作的我，每当星期礼拜或星满天、月上弦的黄昏，回家看他们时，爸爸总是在自家房后的大街旁默默地坐在那里，像雕塑一样，好像在沉思，好像在等候。
是不是也像当年我在集市上期盼着爸爸一样——
他最心爱的儿子和孙子，怎么还不回来呀？！
（已载8月15日《德州晚报》）
END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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