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恐怖分子缠着法国和比利时不放，而近在咫尺的荷兰却相对安宁？

从去年初巴黎《查理周刊》编辑部的恐怖袭击案，到刚刚发生的尼斯国庆节恐怖袭击。短短一年半时间，法国和比利时相继发生了多次震惊世界的恐袭案。

为什么恐怖分子缠着法国和比利时不放，而近在咫尺的荷兰却相对安宁呢？

首先这当然和法国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对伊斯兰国战争中扮演着积极角色有关，打击得越凶，报复得也自然越凶。然而除去这个原因，同是边境开放的申根国家、同是拥有大量穆斯林人口的多元化社会，为什么荷兰没有像法国和比利时那样成为伊斯兰极端分子的大温床？为什么荷兰没有出现像布鲁塞尔莫伦贝克（Molenbeek）那样的街区？

 

我们先来看看这三个国家的穆斯林人口状况。截止到2010年，德国和法国是欧盟内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其中法国拥有470万穆斯林，占到总人口的7.5%。荷兰和比利时穆斯林人口则分别为100万和63万，占总人口的比例分别为6%和5.9%。

数据来源：Pew-Templeton Global Religious Futures Project

我们从巴黎和布鲁塞尔恐袭案看到，欧洲大城市穆斯林聚居的移民社区往往是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温床。布鲁塞尔的莫伦贝克（ Molenbeek）区更是因为出了巴黎和布鲁塞尔恐袭案元凶而闻名于世。

在荷兰的大城市也有类似的穆斯林聚居区，如阿姆斯特丹新西区、鹿特丹南区和乌特列支的欧弗尔费赫特（Overvecht）区等。然而，荷兰前往叙利亚和伊拉克参加圣战的极端分子无论从总数量还是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都比法国和比利时要低很多。

《华尔街日报》上刊登的西欧前往叙利亚和伊拉克参加圣战的极端分子人数

在究其背后的原因时，荷兰的反恐专家反复地提到这里针对穆斯林青年极端化问题的一套独特的“社区反恐系统”。在这套系统中，青年事务社工和社区警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荷兰的移民聚居区的政府廉租房

和法国和比利时不同的是，荷兰的青年事务社工和社区警察非常地深入社区，和社区里的居民更加接近，可以说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通过社区里各方的紧密联系和合作，及早发现问题的征兆，防患于未然。

 

今年五月荷兰公共新闻台NOS就跟拍了鹿特丹南部移民聚居区的一名社区警察的一天，从中可以一窥这一“社区反恐系统”是如何运作的。

片中这名名叫扬·博茨（Jan Pots）的警察执勤的社区是鹿特丹南部费耶诺德大区的一部分，人称“非洲区”。这里居住的8500名居民中，只有8％是荷兰本土白人，其余92%都是来自114个国家的移民。他们中很多人受教育程度都很低，仅有一千人有工作。

博茨和社区里的商户闲聊

博茨的工作就是负责社区的安全。这意味着他和社区里的居民、店家、业主委员会、清真寺、城市管理处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作为社区警察我们在问题出现前就已经掌握了情况，”博茨说。

博茨向清真寺负责人了解情况

博茨在每条街上都有两名联系人，他们会经常通过 whatsapp向他通报情况。居民们还可以通过一个社区防御手机应用随时通报他们看到的不寻常现象。另外博茨还给社区里的孩子上跆拳道课，让社区里的孩子能学习到如何在街上应付挑衅行为、如何保护自己，同时也籍此让青少年们更亲近社区里的警察。

博茨教社区里的孩子跆拳道

博茨还和社区里的青年事务社工保持着紧密的合作。社区里一名名叫 Guilherme da Graca的社工就表示，所有问题的根源其实就是青年人的失业问题，正因为这个原因鹿特丹南区就比其他地方更容易滋生极端化和犯罪。

博茨和社区里的青年事务社工在一起

作为一名社区警察，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敏锐，注意社区内任何的变化和信息，尤其对那些脆弱群体保持紧密的关注，比如社区内的第三代摩洛哥青年。博茨注意到，这个群体的青年往往感到不被理解，既不被家人，也不被社会理解。一旦他听说一个平时没什么朋友的年轻人“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就会提高警惕，因为宗教极端群体的招募人员会特别找这类脆弱群体。他还会和这些青年保持联系，看看能否了解到更多有关招募人员的信息。一旦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他会把它们转交给特别的部门跟进。在博茨执勤的社区里，只有三名年青人前往叙利亚参加圣战。

博茨和街头青年攀谈

相比之下，法国的警察则往往更具“镇压性”，像巴黎郊区那样的移民社区，一般情况下警察和记者根本就不敢进入，只有发生问题时警察才会来，解决完问题马上就走，平时根本没有人维持法纪。记者也很难在那里调查采访，因此很少有人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法国郊区的移民社区往往连警察都不敢进入

而比利时的移民政策多年来也不够完善，难民的庇护申请一旦通过，政府往往给发一笔钱，后面少有跟进。然后这些移民根本也不学习语言，不融入社会，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布鲁塞尔莫伦贝克区

荷兰反恐专家贝亚特丽克丝·德哈拉弗（Beatrice de Graaf）在谈及荷兰乌特列支的欧弗尔费赫特区和布鲁塞尔的莫伦贝克区的区别时称，上述这些问题恰恰是反极端化工作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多个调查显示，大部分打算去叙利亚的圣战分子都被忧心的母亲通过打求救热线或举报热线而拦下来。当然这只有在你还有归属感时才有用。所幸在乌特列支，大部分的穆斯林还是有这种归属感。”

德哈拉弗认为，荷兰的体系已经结出了硕果：”在荷兰，青年事务社工在社区里有很多的联系，深入到每一个角落。像乌特列支市政府推出的预防极端化的计划，要是放在法国城郊的移民社区或莫伦贝克将完全是痴心梦想。在那些地方，所有让年轻人重返正轨的计划都是徒劳。而这方面荷兰却做得很好。“

然而尽管如此，恐怖主义的温床在荷兰仍然还是存在的，只是规模较小而已。德哈拉弗认为：“西方联军对伊斯兰国的空袭对很多年轻的穆斯林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他们也许能对恐怖袭击者予以理解。他们虽然不是恐怖分子，但这种理解总是走向恐怖分子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