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找到《辅行诀》好好看了一下,居然发现和《内经》中描述的有较大差异,心中很是疑惑,不知道该以哪个版本为参考依据。《辅行诀》这样一本具有神奇色彩的、中医用药的“诀窍”和堪比中医圣经的《内经》,在此点论述上到底为何不同?究竟是那本书出现了遗漏或者传承上出现抄录错误?
用来比对的这两本书分别是学院出版社出版的《辅行诀五藏用药法要传承集》和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皇帝内经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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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辅行诀五藏用药法要传承集》载录了14本《辅行诀》的抄本。我认真比对了这14本脏腑用药中辨肝脏病证文并方、辨心脏病证文并方、辨脾脏病证文并方、辨肺脏病证文并方、辨肾脏病证文并方以及《汤液经法》之图要,确认了此14本核心内容的一致性,现摘录如下:
“陶云:肝德在散,故经云:以辛补之,酸泻之。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
陶云:心德在耎,故经云:以咸补之,苦泻之。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
陶云:脾德在缓。故经云:以甘补之,辛泻之。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
陶云:肺德在收。故经云:以酸补之,咸泻之。肺苦气上逆,急食用辛以散之。
陶云:肾德在坚。故经云: 以苦补之,甘泻之。肾苦燥,急食咸以润之。
而且,将《汤液经法》之五角图中的体用关系用表格表示出来,即
用 | 体 | 用 | 体 | 用 | 体 | 用 | 体 | 用 | 体 |
辛 | 酸 | 咸 | 苦 | 甘 | 辛 | 酸 | 咸 | 苦 | 甘 |
木 | 火 | 土 | 金 | 水 | |||||
化甘 | 化酸 | 化苦 | 化辛 | 化咸 |
上述相结合,五脏体用关系:即用为补,体味泻的核心思想。
而在《皇帝内经素问》中,《脏气法时论篇》中,岐伯曰:
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
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
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
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
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摘自<脏气法时论篇>第二段)
又,
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
心欲耎,急食咸以耎之,用咸补之,甘泻之。
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用甘补之,苦泻之。(原文:用苦泻之,甘补之。颠倒方便比较)
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
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摘自<脏气法时论篇>第三至七段最末一句)
将五脏的补泻用药制作成表格如下:
补 | 泻 | 补 | 泻 | 补 | 泻 | 补 | 泻 | 补 | 泻 |
辛 | 酸 | 咸 | 甘 | 甘 | 苦 | 酸 | 辛 | 苦 | 咸 |
肝木 | 心火 | 脾土 | 肺金 | 肾水 | |||||
甘 | 酸 | 苦 | 苦 | 辛 |
将《五行诀》与《内经》中五脏的补泻用药合并起来比较,则如下:
| 补 | 泻 | 补 | 泻 | 补 | 泻 | 补 | 泻 | 补 | 泻 |
辅行诀 | 辛 | 酸 | 咸 | 苦 | 甘 | 辛 | 酸 | 咸 | 苦 | 甘 |
内经 | 辛 | 酸 | 咸 | 甘 | 甘 | 苦 | 酸 | 辛 | 苦 | 咸 |
肝木 | 心火 | 脾土 | 肺金 | 肾水 |
因此,从上面两本书中摘录部分不难比较出,两本书中对五脏的补是完全一致,即能确认对五脏“用”的一致性。但在“泻”上,五味上不完全相同,即无法确认“体”的一致性。但是,《辅行诀》中引用的也是内经的原意,如“陶曰,故经云”字样。那为何他引用之经与当今之经有了不同呢?是当今之经错误还是引用之经错误?
除了比较之外,我们自己也来分析一下。首先,两本书关于内经中对五脏的“德”或者说“五脏所主的本性”是一致的,即:
《辅行诀》 | 陶云:肝德在散。 陶云:心德在耎。 陶云:脾德在缓。 陶云:肺德在收。 陶云:肾德在坚。 | 《内经-素问》 | 肝欲散 心欲耎 脾欲缓 肺欲收 肾欲坚 |
另外,两本书中关于五脏的“德”或者说“本性”的用药是一致的,即:
辛散--酸收
一对相背的特性
甘缓:没有与之相背的特性
苦坚 ---咸耎
一对相背的特性
那么,
- 对于肝而言,肝性为散,与本性相符的为补(辛散),即用辛补,与本性相背的为泻(酸收),即用酸泻。(这一条在两本书中一样。并与原则“与本性相符的为补与本性相背的为泻”一致)
- 对于心而言,心性为耎,与本性相符的为补(咸耎),即用咸补,与本性相背的为泻,即用苦泻。(为何《辅行诀》中引用的经文是用酸泻?)
- 对于肺而言,肺性为收,与本性相符的为补(酸收),即用酸补,与本性相背的为泻,即用辛散。(为何《内经》中用“咸泻”?咸只能耎,而辛才能散)
- 对于肾而言,肾性为坚,与本性相符的为补,即用苦补(苦坚),与本性相背的为泻,即用咸耎。(为何《内经》中用“甘泻”?甘只能缓,而咸才能耎)
- 对于脾而言,脾性为缓,与本性相符的为补,即用甘补,与本性相背的为泻,由于没有相背的特性关系,故不明确。我亦无理论依据故不能妄加断言。还有待考证。
另外,《内经-素问》中,<宣明五气篇>中: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如肺,苦如心,咸入肾,甘入脾,是谓五入。这里我想,难道“五入”入的不是五脏之“体”么?如应该入的五脏之体,为何与前面书中的“五脏之体”对应不上呢?
所以出现《内经》与《辅行诀》中体用差异的核心问题是五脏的“体”味不明确。不明确的根本原因是,我们用来论述一种方法所参照的“标准”或者“逻辑”应当是同一个,而不应当是两个或者更多,比如: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这里如果用苦坚咸软这样一种相反关系作为“标准”的话,应该是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以苦补之,以咸泻之(内经)。如果我们不用“相反关系”作为标准,而用“五行的生克关系”作为标准的话,同样以肾为例,急食苦以坚之,而苦味入心,其子为土,其味为甘,欲泻心,即可以用甘味泻心(实则泻其子),肾欲坚,以苦补之,以甘泻之(辅行诀)。仿佛这样也能解释得通,当然这是一种推理,关键问题是同一本书中,使用的标准不统一,让人迷惑。
2012年收获很大,得益于诸多老师的倾受:知识、人事、处世、淡泊名利、品德为先、重视传统文化、回归传统中医思路,等。
这几年来,跟孙老师学习了很多次,每次临床跟诊时,孙老师都在我的处方上认真用红笔勾改,哪一味药该用不该用,辨证对不对,药味对不对、升降出入是否合理,和蔼详细解答我的提问。我保留了所有这些纸片。我的处方必须有理可循可依,首先要对病例讲出病机、用药思路,再查看每一味药。对于看似可用又可不用的药,统统都删掉。孙老师要求的是药简而精、处方中各中药配伍之间有协同作用,统一作战,我很感谢长期以来孙老师无私的教诲。孙老师擅长使用风药,即带有祛风作用、轻清上浮、宣通的一类药物。
一直以来,我觉得我的知识很零散,虽然零散,但在每一次独立临床中都给予了极高的帮助。每一次摸爬滚打、每一次回炉的点滴收获都历历在目。然而,每次想做一个系统地总结归纳,可提笔都不能理顺清晰的思路,使之成为一个系统。十分感谢十堰余老师,在2012年那个炎热的暑假,在师兄弟进行如火如荼的任之堂交流中,如果没有余老师“一声令下”让我讲讲风药,便不会有我对这个问题积极的思考,这个思考拓宽了我很多思路。在任之堂,三天跟诊之外的时间我仓促而紧张地“赶稿”(感谢余老师对我宽限时日),把对风药的理解和认识整理成文档,再写成ppt幻灯片格式准备“讲课”(感谢余老师盛热中购置投影仪等物件)。其实,很多东西还可以更深入地挖掘和思考,今天对这个稿件又做了少量修改。苦于现在的认识还很局限、也没能最大限度理顺孙老师本人对风药的理解和运用思路。
谨以此“作业”记录2012年收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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