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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征程—红五军团纪实之32

第三十一章 痛殴敌十一师

1933年3月1日下午,鉴于战机已失,周恩来与朱德果断下达了撤离的命令:“我军拟本(一)黄昏后开始转移水口东韶南团小布地域,准备继续战斗。”(注1)首先开始撤离战场的是红五军团——在红二十二军的掩护下,军团主力于当日十九时离开驻地,取道东黄陂、肖田、东韶撤往南团。按照总部的指令,须于2日通过肖田,4日到南团。
同时撤离的除红五军团以及伤员、战利品及辎重队外,左翼红一军团在红二十一军掩护下,也于当晚取道登仙桥、南村、望仙、招携撤往小布。凌晨一时,红三军团除留下一部在黄陂西端准备掩护红二十二军后撤外,主力于取道安槎、南港、金竹前往东韶。2日天大亮后,大概是由于兵力单薄,敌第十一师没有向红军阵地发起攻击。随即,红二十二军在红三军团一部掩护下,从容撤离战场。
得知第五十二师及第五十九师被围歼的消息后,国民党中路军总指挥陈诚方寸大乱!为了挽回失败,不得不将原先的三个纵队缩编为两个:从第三纵队抽出第五师加总预备队第九师,继续交由第一纵队罗卓英指挥,救援被围的李明所部两个师;命令吴奇伟第二纵队三个师为前队,由南丰、里塔圩、新丰街向东黄陂逼近;令第三纵队剩余的两个师改由南城向南丰推进,意欲西出头陂、东山坝,截断红军南撤的归路!
陈诚的企图很明显,是要将之前分进合击的战略,改为集中两个纵队主力中间突破的战略。2日上午时分,国民党军中路军总预备队李默庵第九师由南城进抵杏祥坊,随即萧乾指挥第十一师所部开始进入黄陂、霍源一带。时至3日,吴奇伟率领的第二纵队各部,一路经急行军,已逼近东、黄陂附近。就连路途最远的赵观涛第三纵队所部,也已陆续赶到了这一带,可此时红军大部队早已不见了踪影!
心有不甘的陈诚指挥所部十余万大军,在这一带来回奔波,却始终找不到红军主力的踪影。正当陈诚焦头烂额之际,老又于3月4从南昌发来措辞严厉的“万急”电报,称第五十二、五十九两师被歼为“本军未有之惨事”,并说“接诵噩耗,悲愤填膺2对陈诚的压力之大,不言而喻。可由于始终无法找到红军主力进行决战,陈诚只得定下神来,重新考虑的作战部署。
客观地说,红军虽然取得了歼敌两个师的大胜,但国民党进剿大军在兵力和武器装备上,仍然处在绝对的优势!所以,被老蒋寄予厚望的陈诚,又怎甘心第四次对红军的“围剿”就夭折?因此,陈诚将所部分成前后两个梯队——以吴奇伟第二纵队四个师为前梯队,以罗卓英第一纵队的两个师加一个旅为后梯队,拟以交叉掩护的战术取道新丰、甘竹,由宜黄向广昌徐徐推进,寻求与红军主力决战。
3月19日,急于挽回颓势的陈诚下达新的攻击命令:“(一)第一纵队附第五、第九两师,由东陂、黄陂一带,以一部占领摩罗嶂高地,主力进占草台岗,相机向太平圩方面分途钳形前进,俟占领太平圩后,再向招携方面进剿,逐步向广昌挺近。(二)第二纵队先控制于河口、霍源一带,俟第一纵队占领摩罗嶂时,即向跃龙坪方面推进,协同第一纵队向广昌方面进剿。(三)第三纵队(欠第五、九两师)以第七十九师控制宜黄,以第六师守备临川地区,巩固后方。……(六)匪军如向南溃窜,我第一纵队则沿南村、望仙街,第二纵队则沿苦竹、水口躡尾追击,以求歼灭该敌于招携附近。”(3
表面上看陈诚摆出的这个架势似乎是气壮如牛,实际是典型的外厉内荏!如笔者之前所述,这两个师十二个团中有个来自第十一师和第十四师——第十一师四个团(一五五旅的三个团和第五十九师的一个团),第十四师三个团(第一五四旅三个团、五十九师独立团),武器装备和战斗力并不比第十一师主力逊色多少,未曾想到仅短短一天半的时间,连骨头渣子都被红军吞进肚里!所以陈诚尽管表面上未露声色,内心里还是对红军的战斗力有所畏惧,这就是采取两个纵队前后交互掩护的原因
黄陂一役失利后,陈诚的第一纵队三个师仅剩下一个第十一师,可以说第一纵队已不复存在。恰在此时,第三纵队的总指挥赵观涛托病请假——此人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步兵科毕业生,论资历远超陈诚此时不知是真有病,还是不甘心屈居陈诚之下,反正是托病离开。陈诚乐得顺水推舟,以便重新调整兵力部署。于是,陈诚将原属第三纵队第五、第六两师划拨给吴奇伟指挥,将第七十九师调至宜黄,改为总预备队由其直接指挥。将原来的总预备队李延年的第九师,和以第五十九师残存的两个团重编的第一七五旅,划归第一纵队罗卓英指挥。其后,又从后梯队抽出一个师,加强前梯队。

陈诚(图片取自网络)

毋庸置疑,陈诚下达攻击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除迫于上面的压力之外,急于取得一场胜利来一雪黄陂一战的前耻。实际在其正式下达作战任务之前,各部就已18日展开行动。陈诚一改之前的中间突破战术,企图用所谓的钳形攻势,通过两面迂回的战术迫使红军主力不得不与之决战。大概由于路途较远,吴奇伟的第二纵队率先开始行动,沿南城、里塔镇越南丰向广昌行进其先头部队通过侯坊的时候,没有发现红军主力的踪迹,也为遇到红军游击队的袭扰,因此一路行进速度稍快。
为了给所部打气,陈诚专程由临川赶到宜黄督战,于是罗卓英决定亲率第一纵队南下。大概是考虑到之前被红军一口吃掉其两个师,罗卓英命令驻扎在黄陂的第十一师一部先向西占领蛟湖一带的高地,掩护第九师穿过黄陂前进至东陂一带构筑掩护阵地,然后俟第十一师进至草鞋岗一带后,两师协同向太平圩一带进剿第五师则占据其右侧的摩罗嶂,由谷岗一带向西推进,然后会同吴奇伟的第二纵队向红军的腹地广昌一带推进。
其时,红军一直密切注视着国民党军的动向,但由于敌前后纵队行动谨慎,相互间的距离很近,不便于分割包围。为了寻觅到战机,红军主力于15日起,分别由原住地悄悄出发,进至徐坊、大坪、东边岭、亮溪,在靠近草台岗、徐庄地域的大山里隐蔽待机。由于红军大部队昼伏夜行,且山高林密敌侦察飞机难以发现,而这一带又是红区——红军能够严密封锁消息。如此,懵然不知的国民党军,并未发现虎视眈眈的红军主力。
18敌罗卓英部先头第九师进抵东陂,第二日(19)便派出数支斥候部队向周边地区进行搜索,并未发现红军主力或游击队等的踪迹。从黄陂到东陂这段路,约有不到而十五华里,但是一条不宽的土路。由于周浑元纵队的第五师也要顺这条路南下,而其路途要远些萧乾的第十一师只好跟在第五师之后出发。与此同时(20日),吴奇伟第二纵队先头第十四和第九十两师,顺利进抵新丰、罗坊、洽村、甘竹一线——居前的欧震第九十师推进至洽村至甘竹一线,紧随其霍揆彰的第十四师位于新丰至洽村之间——两师相距约有不到十华第十师则紧紧跟随在两师的后。随着吴奇伟第二纵队的开进,罗卓英也指挥其第一纵队所部开始向前推进。大概是汲取第五十二和第五十九两师被歼的教训,罗卓英小心翼翼地部署第一纵队的行动。
根据《刘伯承传》中的记叙,319日晚,朱德和刘伯承和张云逸仍然在红一方面军总部,聚精会神地盯着桌子上的作战地图,依据军委二局曽希圣破译的电文等情报,分析和研究国民党中路军所部的动向。从陈诚中路军推进的态势看,吴奇伟第二纵队的第十四、第十、第九十师及第一纵队的第五师,将于20日经东陂、新丰向甘竹一带进击。陈诚之所以临时决定将第一纵队周浑元的第五师调过去,大概是怕前面只有三个师、兵力略显不足;第一纵队罗卓英所部的第九师已进占东陂并构筑阵地,其第十一师已进驻黄陂,将于20日经东陂沿草鞋岗、肖田向南推进。这大概就是陈诚所谓的钳形攻势。

张云逸(图片取自网络)

但罗卓英第一纵队调走周浑元的第五师后,只剩下两个半师的兵力——大概是因为位于吴奇伟纵队后面的缘故。面对陈诚的这个部署,朱德和刘伯承、张云逸等感到唯一比较好的战机,就是抓住中路军第一纵队随后行进的萧乾第十一师等部!他们的设想是,待中路军军(左路)前纵队四个师通过后,通过小部队阻击迟滞的战术,拉大这两个纵队之间的距离,然后集中力量、不怕牺牲,在草鞋岗一带的山中突袭萧乾的第十一师,得手后再掩杀东陂和五里排之敌,争取歼灭罗卓英第一纵队的三个师——实为两个半师。第二天一早,陈诚的中路军果然开始向南——向苏区的广昌一带推进。
首先出发的是划归周浑元纵队第五师——越过东陂,沿之前敌第十四师的行进路线草鞋岗以北转进黄柏岭村、侯坊的小路,向东南方的新丰而去。第五师离去后,红军小部队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对后面跟进的萧乾第十一师进行迟滞阻击。东陂这一带处于武夷山与雩山之间,四周山高林密,道路崎岖狭窄,不利于大部队展开。因此,在红军小部队的骚扰和节节阻击下,第十一师直到傍晚时分才行至草鞋岗一带。鉴于天色已晚,师长萧乾下令第十一师就地宿营,第二天再继续南进。此时罗卓英率第五十九师温良的第一七五旅,也已抵达东陂北面的五里排——草鞋岗距离五里排只有不到二十华里。
密切注视敌情的刘伯承获知此情报后,立刻向周恩来、朱德提出,在草鞋岗一带围歼第十一师的建议!得到批准后,兼任作战局长的张云逸,立即起草作战命令。但就在红军总部准备下达作战命令时,又传来了新的情报信息——依据侦听(破译)到敌电讯,罗卓英要求第十一师所部,立刻撤回东黄陂之间的五里排一带。如此一来,已好的作战命令只能作罢,朱德、刘伯承等只能重新研究作战方案。没想到时至下半夜又传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萧乾的第十一师并未北撤!朱德、刘伯承急忙将情况告知总政委周恩来,三人决心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命令已进入出发阵地的红军主力:“于21日拂晓,采取迅雷手段干脆消灭草台岗、徐庄附近之一师,然后再突击东陂、五里排之敌。”(4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罗卓英听取萧乾汇报后顿时疑心大起鉴于前不久第五十二师和第五十九师在黄陂一带的遭遇,担心红军小部队的不断骚扰似有等候主力前来围歼的企图,加上草鞋岗一带地形复杂,不利于第十一师武器装备及兵力的展开和使用。于是,他命令第十一师还未行进到草鞋岗的炮兵营及行李辎重等,立刻回撤到五里排。同时发电给萧乾,命令第十一师连夜由草鞋岗回撤到东陂圩附近地带,翌日天亮后再继续向南行进。草鞋岗距离东陂只有十华里路程,第十一师全军大约三个小时就可撤回。由于第九师已在东陂提前构筑好野战工事,加上第五十九师新组建的温旅又在其后,红军显然无法一口吞下这么大一坨敌军!如果强行进行围歼,敌第二纵队主力由新丰回头,形成两路夹击的态势,达成红军主力决战的目的
但罗卓英的这个打算,却遭到第十一师师长萧乾的反对!萧乾之所以反对,除了自恃第十一师战斗力强劲外,应该与当时的战场态势有很大关系——其时李延年的第九师位于东陂,罗卓英率第五十九师的一七五旅位于其后的五里排一带。李延年的第九师也属中央军系列,下辖第二十五旅(第四十九第五十团)、第二十六旅(第五十一团、第五十二团)独立旅(第、第团)共六个建制团,加及旅部直属部队,其总兵力估计至少在一万三千人以上。其时,东陂只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大约只有五千多居民。所以,萧乾的第十一师如果要后撤,只能撤到五里排的后面——黄陂镇的南面,才能安营扎寨安排队伍宿营。这就等于第十一师又回到了原来的出发地!
第十一师沿着崎岖的山路,冒着绵绵细雨行进了一天,出东陂后又同红军的阻击部队打了半天,可以说是辛苦异常。现在全军刚刚驻下宿营又要往回返,且不说夜间不利于大部队行军,这一带山高林密、山路湿滑难行,如果在半路上遭到红军大部队袭击,显然部队很容易陷于混乱。其时第十一师位于后部的队伍,大致在层源、河溪、江北之线,距离东陂第九师的前哨阵地只有区区几华里的距离,可说两师基本相连接。
萧乾,别字坤和,福建汀州人,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后,参加两次东征和北伐战争。1928年9月第十一师编成时,任该师第三十一旅六十二团营长,后升至该团团长。1930年中原大战时,升任第三十一旅副旅长兼六十一团团长——原团长刘天峰(刘峙的侄子)因作战不利被枪决。1931年1月升任第十一师三十一旅少将旅长。1932年10月,升任第十一师副师长。此时刚刚升任第十一师中将师长不久,可谓踌躇满志,极想打个大胜仗陈诚和第十八军挽回面子——“并说:'在草苔岗打,也有把握。’”(注5)萧乾的资历虽然尚浅,但毕竟是“天子门生”,罗卓英只好同意其所请。
据时任第十一师第三十一旅旅长的黄维回忆“此时,第十一师以师长萧乾为代表的,认为李、陈两师的被歼,是第十八军的奇耻大辱,……”(注6)因此在从临川东馆出发之前,曾公开狂妄地向全师官兵表示:“今后的十一师不但要与第一师并驾齐驱,而且要超过它的声望。”(7尤其离谱的是,根据耿飚等红军将领回忆,萧乾居然让其手下准备好了抓俘虏的绳子!可惜的是乐极生悲物极必反,人总要为自己狂妄自大付出代价的!幸好罗卓英因天色已晚,加上道路狭窄不利于车辆行进,提前将第十一师的师属炮兵营及辎重部队留在东陂,否则该师基本就将被红军一锅烩了!
坐落在黄柏岭西侧的草台岗,实际名为草鞋岗——因山冈的形状像一只草鞋,故被老百姓称为“草鞋岗”,由于当地口音“鞋”“台”不分,所以被讹传为“草台岗”。这一带完全是崇山峻岭——四周都是海拔三四百米的丘陵,只有一条蜿蜒通向南北土路,从草鞋岗的东面穿过。萧乾的第十一师一万五千多人的大军,聚集在草鞋岗四周,只有两三平方公里方圆的地方宿营。起初,萧乾只派前卫李宴芳的第六十六团,占领南面的各制高要点,以掩护全师宿营的安全。可这个第六十六团团长李宴芳也够糊涂的,竟然只派了一个排的兵力,去占据南山的最高峰——大概也和他的师长萧乾一样,根本没把红军放在眼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草鞋岗一带云雾弥漫,即使站在山上视野也大受影响。此时红军的地方武装——宜黄及宁都地方武装临时组成的游击队,夜间不停地进行骚扰。尽管第十一师师长萧乾未把红军放在心上,但出于职业军人的习惯与敏感,加上全师一万五千多人麇集在狭小地域十分不便,根据天黑前对周围地形的侦知,将莫与硕第三十二旅的第六十四、六十五两个团,部署到草鞋岗的南面的山上,保卫师部的正(南)面;黄维第三十一旅的第六十一、六十三两个团,部署草鞋岗北面的黄柏岭一带,保卫师部的后部和北面;萧乾率师部、师直及预备队第六十二团据草鞋岗,作为全师的中枢。半夜时分第十一师师长萧乾放心不下,又命令第六十三团第二营登上雷公嵊,进占第一营左侧一带的高地。

参考图:草台岗敌十一师各部位置

国民党中路军在东陂的这两个半师,以萧乾的第十一师最为强悍,兵力足、武器装备又好,跟红军数次交手都是大占上风,显然是块最难啃的骨头!可现在只有这个第十一师凸出在前面,不打此獠还能打谁呢?!因此周恩来和朱德也只能横下一条心,不怕牺牲,坚决掉国民党军的这个王牌!此时萧乾的第十一师,到底有多少兵力呢?
依据方靖的回忆其时的第十一师每营是四个连的编制,此外每团还有一个重机枪连(十二挺重机枪)、一个迫击炮连(四门82口径迫击炮)以及一个输送连一个通讯(有线)排,每营还配有一个小炮排(60口径迫击炮)——显然比国民党军一般的团级单位建制要多,一个团的兵力肯定超过两千人。陈诚吞并第五十二师时,将第十一师独立旅拨了过去,但随即组建了一个师属独立团。后在整编第五十九师时,又将这个刚成立不久师属独立团调了过去,是否又组建新的独立团不详即使这样,是时第十一师大约应该有一万八千来人,抛去留守抚州被罗卓英截留在五里排的炮兵营和辎重等部,在草鞋岗一带的共两个旅部六个整团加半个师直总兵力大约不少于一万千人。
其时刚经过黄陂大战后的红一方面军主力大约还万人左右决定集中全力分割围歼位于草台冈的第十一师!刘伯承、张云逸做出的具体部署是:以红五军团、红十二军和宜黄独立团为右翼队,归董振堂和朱瑞指挥;以红三军团、红一军团、红二十一军和独立第五师为左翼队,归彭德怀和滕代远指挥。红二十二军为全军的总预备队,二十日移至郭家地一带,二十一日随红一军团左后方前进,必要时由林彪、聂荣臻直接指挥。两翼大军以东边岭至东陂大路,为分界线。军总部21日,进至亮溪附近。
针对萧乾第十一师在草鞋岗的兵力设置——大部分兵力布置在路的西边,路东只有黄维两个团及旅部大约五千多兵力,而路西共有四个团、一个旅部和师部约一万一千兵力,周恩来与朱德等决定改变之前的计划,兵分三路,向敌第十一师展开围攻!“当晚,红一军团由大名、徐坊、杞州,顺朝峰嶂插入敌人的侧后面,截断东陂敌第9师与草台岗11的联系;五军团则经桥坑、芦鉴,沿落马山、三角寨、左坊、层源,包围黄柏岭、雷公嵊、观音山之敌;三军团居中,由界上直冲草台岗。”(注8
宜黄县境内有两座较大的山脉,东面是著名的武夷山山脉,西面是雩山山脉。境内军峰山、鱼牙嶂、大王山三座主峰,组成了三条贯穿宜黄东北、南北、西北方向的主山脉,恰在宜黄的南部与武夷山和雩山相接——东南西三面环山,整个地势呈南高北低、由东南和西南向北倾斜,形成一个南部封闭而高起,北部倾伏而开口的“山”字型地形。东陂镇位于宜黄县的南端,东南面是新丰乡,再往南就是广昌县的肖田乡了。了解了这个地理环境,大致就能想象出,为什么萧乾不愿意撤回黄陂一带的主要原因——由北向南行进一路向上,道路湿滑难行,如果撤回去,第二天又得再一路翻山越岭。
红军则大不一样——虽然一路也是翻山越岭、起起伏伏,但总的趋势却是由上向下行进。20日晚十时接到总部的进击命令后,红一、三、五军团及其配属部队分成三路大军,冒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沿着崎岖蜿蜒的山间小路向草鞋岗四周疾进!从路程上看,冲击正面的红三军团最近,最远的是红一军团和寻淮州的红二十一军。而右翼队红五军团所部虽然路程较红一军团要近一些,但行进道路最为艰难。从地图上看,发源于新丰乡龙源山谷间的黄水,从草鞋岗东面黄柏岭村的东麓流过,尽管当年还没有今天的观音山水库,但可以确定那一带是峡谷地带——地势显然较低。红五军团的将士大都是北方人,尽管已加入红军一年有余,爬山涉水的功夫虽比国民党军要强,但比起红一、三军团还是要差些。
根据红军的战史记载,其时红军右翼队担负的任务是以主力从东向西,攻击草鞋岗、徐庄之敌十一师的左侧背。因此,董振堂和朱瑞首先命令红十二军及宜黄新老两个独立团,21日取捷径到侯坊上游,选择适当地点渡过黄水——该部早在20日黄昏就已按老计划赶到斜蕃附近,进占灵埂山、三角村砦一带,准备以主力侧击侯坊、徐庄、雷公嵊之敌另以一部配属宜黄老独立团等部,往石背、摇篮寨游击——阻扰东陂之敌并派宜黄新独立团前至新丰乡的西北一带,挖断新丰通往侯坊一带的公路防敌回援,警戒并掩护本队主力的右侧背。红五军团主力由端溪一带,沿落马山、霹雳山进攻徐庄、雷公嵊。
担任正面强攻的红三军团于20当晚,以掩护队占领界上、雷母山之线,掩护其主力进至东边岭、亮溪一带,准备于21日拂晓,由西南向东北进攻草鞋岗之敌;林彪、聂荣臻的红一军团等,先以掩护队于20日进占三溪附近,掩护军团主力进抵大坪、徐坊、沚洲之线,计划于21日拂晓由西向东突击铁石坳附近的敌人,截断草鞋岗与东陂之间的联系;寻淮州的红二十一军受林彪、聂荣臻指挥,同样以掩护队于20日进占王都、上堡一带,掩护其主力进抵红一军团进攻出发地的左翼(北面)——古王坑、邱坪一带,21日拂晓由西向东进攻东陂之敌;独立第五师于21拂晓由吴城出秀山,由北面向南佯攻五里排的敌刚刚重编的第一七五旅两个团。
大约半夜时分,红三军团所部率先进抵东边岭、横石、朗源一线的攻击出发位置,前卫红一师师长彭绍辉亲率第一团前出界上进行侦察,恰巧与在瓦城一带骚扰敌军的宜黄独立团相遇。彭绍辉了解敌情后,命令第一团抢先占领草鞋岗南端的制高点!由于敌十一师前卫李宴芳的第六十六团只派了一个排防守此地,红一团没费什么劲儿就将这个制高点拿下。根据彭绍辉第一师侦知当面之敌的具体部署,彭德怀命令各部队于二时三十分开始实施接敌运动,准备在拂晓后发起全面进攻!
大概是因为山高路远,唯恐不能及时进入攻击出发地点,林彪和聂荣臻匆匆赶到前卫红十师驻地,督促师长周昆和政治委员胡阿林必须率队按时出发。位于前面的红十师、红十一师一路行进的较为顺利,但后面的红七师和红九师却遇到了困难——原计划红三军的这两个师是进至草鞋岗的西北面,天亮后向东南攻击草鞋岗。但由于本来位置就靠后,苏区老百姓为了防范国民党军的进攻,用砍伐下来的大树,横七竖八地堆在玉华山一带道路上,给部队的行进造成了很大的困难走在前面的红九师只好一边开路一边行进。由于这一带山路崎岖狭窄,又是在深夜,树木高大且又湿又滑,清除路面颇为艰难,在再着急也无法及时赶到指定的的攻击地点。
相对而言,董振堂指挥的右翼队还算顺利,一路跋山涉水及时赶到了攻击出发地但没想到是,前卫部队却出了差错——大概是对这一带的路途和地形不熟,根据陈伯钧的日记记载,前卫第三十八师走到黄柏岭附近大概迷了路,“不能机断专行,犹疑不前”。董振堂只好将在其后面的第三十九师改为前卫,李青云的红十五军跟进,第三十八师改为全军(右翼队)的预备队!此时天已开始蒙蒙亮,草鞋岗一带是“山雨欲来风满山”,萧乾的第十一师所部正处于“暴风雨的中心”,红军排山倒海般的进攻即将汹涌而来!
那么,位于草台冈的敌第十一师又如何呢?
红军游击队一夜未停的骚扰及枪声,使得萧乾第十一师各部彻夜难眠。21日凌晨天刚放亮,忐忑不安的第六十三团团长宋瑞珂,即召集该团的营连长们到雷公嵊山上侦查地形,研究如何配置部署兵力。该团的防守区域在草鞋岗的西北方向——这是维系第十一师与第九师及罗卓英联系的要道,马虎不得,所以宋瑞珂将其第三营及直属部队也拉到山上来了。正当宋瑞珂等研究之时,忽然接到第四连设在雷公嵊西侧山脚下军士哨的报告:发现红军大部队分路来攻!宋瑞珂立刻命令第一、二两营进入预设阵地,第三营作为预备队部署在雷公嵊东侧斜面上。然后宋瑞珂率领直属队等,迅速登上雷公嵊最高点。
当宋瑞珂爬上山举起望远镜观察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批红军从西南方像潮水般涌了过来!回过头来向其后面张望了一下,发现草台岗东北之高山顶上也有红军!宋瑞珂顿时感到,红军似有形成大包围的态势!就在宋瑞珂还没完全搞明白之际,激烈的枪炮声骤然响起!该团第一、二营的阵地,同时遭到红军的猛烈攻击!宋瑞珂发现,这股红军之一路绕过该团阵地的右端,插到第九师东陂阵地与第十一师阵地之间,以其中一部,向第九师位于东陂东南方向突出的第二十六旅张琼第五十二团阵地展开猛攻!宋瑞珂立刻反应过来,红军的企图明显是要切断第十一师与第九师及后方的联系,全力攻击位于草鞋岗的第十一师!宋瑞珂急令部署在雷公嵊东侧的预备队第三营,立刻在第二营的右翼占领阵地,快速向北延伸以保持与第九师所部的联系!宋瑞珂同时命令所部,用炮火及机枪火力支援张琼的第五十二团!
多年后,宋瑞珂回忆此战时还认为,当时向他所部进攻的是林彪的红一军团。但根据红军的战史记载可以判定,这支率先发起攻击的红军部队还不是红一军团主力,而是划归红一军团指挥的寻淮洲红二十一军!20日晚,寻淮洲率红二十一军从招携附近出发,一路奔波与21日凌晨赶到王坑、邱坪一带预设出发阵地稍作喘息便按照总部的部署迅疾由大公田、西岭地区向东发起凌厉攻势!其时林彪指挥的红一军团主力,尚未完全进入攻击出发地域,故无法开始发动进攻。
那么,作为西线进攻主力的红一军团为何迟迟未发起攻势?
根据战史记载及有关人员回忆,实际林彪和聂荣臻早在午夜时分就提前来到红十师驻地,亲自督促红十师按命令时间出发,并与红十师前卫团一起率先赶到预设进攻地域,红十一师紧随其后也按时抵达。但没想到的是,其后续的红七师和红九师到早上八点半钟还未见踪影!这时红军南面和北面的攻势均已打响,爆豆似地枪炮声彰显战况的激烈!可此时林彪手中虽有两个师七千多兵力(加军团直属部分),其攻击的正面约有两公里宽。按照聂荣臻的回忆,林彪和他感到十分焦急,如果让第十、第十一两个师单独投入战斗,唯恐弄不好会被敌军各个击破!急切之下,林彪只好派王耀南带两个班,拿着他的手令,跑步去寻找红七师和红九师,催促这两个师尽快赶到否则军法从事!

参考图:红军各部攻击位置

但到了九点多钟七、九两师仍不见踪影,听到红三军团进攻方向的枪炮声越来越来密集,心急如焚的林彪感到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等了,决定立刻向正面之敌发起强攻——命令司号长立即吹号,用号音命令红十师向黄柏龄西面的制高点发起进攻!从地图上看,黄柏岭纵横交错横亘在草鞋岗西南面,拿不下黄柏岭即无法杀进草鞋岗,也就奈何不了萧乾的第十一师主力!林彪给红十师选定的攻击目标,是黄柏岭西南面的制高点。大约上午十时左右,红十师在师长周昆的率领下,向黄柏岭靠近南面的制高点发起猛攻!红十一师在红十师右后侧迅速展开,由侧面协助红十师的进攻。
尽管红军总部对于进入各自攻击出发阵地的时间都由明确规定,但毕竟因为下达命令的时间过于匆忙,红军各部的驻地分散在不同地域、前进的路程又各不相同,因此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些意外——而这些偶然出现的事件,往往会起意想不到的作用。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红三军团的前卫部队抵达目的地后,应先隐蔽尽可能避免惊动敌人使其逃跑。红一师遭遇敌第六十六团前出的那个排只能开火并顺势抢占了霹雳山南端的制高点。大概是因为红一这部分人穿的是便衣,又是在深更半夜,敌第六十六团这个排退回去后,双方暂时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时至凌晨时分,红三军团第一师师长彭绍辉等正在吃早饭,忽然前面传来激烈地轻机枪声!还没等查明白什么情况,军团长彭德怀严厉斥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彭绍辉只好放下电话,火刺刺拿起枪就往前面跑。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眼瞅着近在咫尺的霹雳山峰,爬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山头。窝了一肚子火的彭绍辉一问才知道,原来其前卫第一团所部遭到敌十一师前卫李晏芳的第六十六团一部的袭击!根据双方的史料推测,很可能是敌第六十六团那个前卫排退回去后,该团团长李晏芳发现前面的制高点被红军拿下,故派兵前来抢回这个制高点。可能是因视线不好,当守在该山头上的红一团第一连发现时,敌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一连连长不得已才动用了轻机枪进行压制。这部分敌军只好退而占据了后的山头,与对面的红军形成对峙——两军之间仅隔了一个百多米宽的小山沟。
彭绍辉迅速用电话向彭德怀汇报了前面的情况。这时已蒙蒙亮,彭绍辉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正前方的地形非常不利进攻——左边是陡峭的石崖,右边是深谷,除了从正面冲锋别无他途。因此便命令其余两个团趁凌晨大雾马上向敌军发起冲锋,但李晏芳的第六十六团已在对面山头上架起了十余挺轻重机枪,所以红一师的攻击一时难以奏效。彭德怀只当机立断,命令红七军配合红二师先期赶到的部分,利用晨雾立刻向黄柏山之敌发起攻击,军团预备队红三师进抵界上待命。可这一带全都是一座座纵横交错的大小山包,红军的冲锋队伍必须先冲下山谷,然后再向敌军占据的山头冲锋,队伍的运动及射击在敌军的瞰制下极为不利!太阳升起后山中雾气渐渐散去,红三军团的攻势更加难以奏效。
红三军团正(西南)面的攻击不利,东面红五军团所部的进攻不顺利——听到红三军团进攻方向的枪声后,董振堂和朱瑞命令刚刚抵达的各部立刻展开攻击:红十五军攻击霹雳山东南侧,第三十九师攻击雷公嵊,红十二军向摇篮寨之敌发起攻击,原来的前卫红三十八师进至焦坊改为右翼队的预备队待命。占据草鞋岗东面山上防守的是敌莫与硕第三十二旅的第六十五团,其阵地——南面与李晏芳的第六十六团阵地相接,北面与第三十一旅黄维的第六十一团阵地相接。
由于敌军提前占据了相关制高点,比红军右翼队的进攻出发地要高出一些,而红军右翼队攻击出发地背后是河道及峡谷,所以发起的进攻同样也遇到了困难!红五军团所部利用大雾乘乱进攻也同样未能奏效。红军右翼队虽然兵力不少,但董振堂、朱瑞指挥的心理负担也不小,该部不但要负责从东北方向切断敌十一师的退路并监视东陂的敌第九师,还要随时提防极有可能从南面候坊大道来支援的国民党军——在此处负责阻击的是宜黄独立营,其兵力、武器装备及战斗力很难阻住国民党军吴奇伟的第二纵队。有后顾之忧,再加上进攻发动的比较仓促,所以打了一上午也未能突破敌军的阵地。
红军的攻势虽然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但却并未动摇敌第十一师围绕草鞋岗的马蹄形防线的根基——即使红军费力攻下一些小山头,但很快就被第十一师用逆袭的战术夺回!红军攻势的暂时受挫,却使得敌十一师师长萧乾进一步产生了错觉,他可能始终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红军还不具备吃掉第十一师的能力。当然,萧乾的狂妄也是有理由的,一年前初次在赣州城下与红军交手,只用了四个团的兵力就将红军击退,此后红军对第十一师基本都是退避三舍,加上此战红军数波凶猛攻势都被第十一师所部击退,所以萧乾“夸口说:'我打得不错,还不需要增援。’罗卓英也轻信了萧的话,总以为十一师能够支持一两天,不成问题。”(9天亮之后,国民党军又派四架飞机前来助战,更是助长了萧乾第十一师的嚣张气焰。
客观地说,萧乾也绝不识时务的草包之辈,除了坚信第十一师的战斗力外,背后不远处还有两支队伍——李延年的第九师和第五十九师温良一个旅,随时都可以提供支援这对于刚升任师长的萧乾来说,显然不想放过这击败红军大出风头的绝佳机会。但萧乾没有想到是,第十一师经过一年多的作战,兵力和士气都有所下降,而红军也非昨日之吴下阿蒙!而是萧乾的错觉,使得罗卓英也跟着盲目乐观起来——没有采取任何应变措施。据时任第十四师连长的杨伯涛回忆:21日凌晨,我们拉开队伍向南行进,……稍倾,忽闻西方枪炮声越响越密!……师长霍揆彰命令部队就地休息停止前进。立刻架设电台和罗卓英纵队部、第十一师师部发报,询问情况。霍曾向吴奇伟、罗卓英建议:'第十四师立即向草苔冈转进,向红军取反包围态势。’他们犹豫不决,时间一分分过去。”(10
红军上午的连续进攻之所以没有取得突破,笔者看来,主要是因为三个军团夤夜匆匆赶来,未来得及进行调整部署就仓促展开进攻——大概是希冀在国民党援军赶来之前将敌十一师一口吞下——吴奇伟纵队就在只有四十多华里远的东南方。此外就是红军的后续部队、尤其是重装备——炮兵等重武器尚在路上还没有赶到。经过黄陂一役消灭敌军近两个师后,红军不但缴获了上百挺轻重机枪和大量弹药,还缴获了数十门迫击炮和充足的炮弹。时值上午十点,红三军团的炮兵连率先赶到。接着红一军团的第九师气喘吁吁地的也赶到战场,但彭雄的红七师还在后面的路上!
看着阴沉着脸不说话的军团长林彪和神色严峻的军团政委聂荣臻,第九师师长李聚奎等硬着头皮上前解释晚到的原因:“……由于根据地群众为防范敌人进攻,把玉华山一带的树木砍到横在路上,很难通过,所以队伍行进速度缓慢。”(11)大概是由于前面的战况激烈且第七师仍然还未赶到,二人顾不上批评红九师上午十一点左右,彭雄率红七师终于赶到战场!“聂政委狠狠地说了声:'打完再说!’便让林彪下令我师隐蔽待机,作为预备队。”(12)此时,参加围攻敌十一师的红军主力已全部就位。
注释
1见《中央苏区第四次反“围剿”》,(江西党史资料第二十辑),第103页。
2见《蒋委员长致陈诚总指挥等为我第五十二师与第五十九两师在固岗、霍源遭匪暗袭壮烈牺牲勖勉各将士奋勇复仇电》
3:见《国民革命战史4反共戡乱3》579
4:见《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史》345
5:见《杨伯涛回忆录》,第23页。
6:见《文史资料存稿选编-04 十年内战》,第409页。
7见《045文史资料选辑》,宋瑞珂“对中央苏区第四次围攻纪略,第164页。
8:见《中央苏区第四次反“围剿”》,(江西党史资料第二十辑),第14页。
9:见《杨伯涛回忆录》26
10:见《杨伯涛回忆录》25
11:见《李聚奎回忆录》109
12:见《耿飚回忆录(上)》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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