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征程—红五军团纪实之41

第四十章 无奈的“转移”

1934年8月1日早七时，中革军委在瑞金沙洲坝的大埔桥红场，隆重举行纪念“八一”阅兵典礼。相较1933年第一次纪念“八一”的阅兵规模和热烈气氛，明显寂寥冷落了许多。相较于上次参加阅兵的成建制英雄部（团）队，此次却只有军委直属队、各红军学校、新编师、补充团、独立团以及临时编成的红九团等。

阅兵分列式刚进行到一半时，突然便传来敌机空袭的警报声！阅兵总指挥只好下令检阅部队的行进要加快，通过检阅台后迅速疏散到指定的防空地域隐蔽。没一会儿，五架敌机飞临上空，随即便开始狂轰滥炸。敌机前后两次轰炸，共造成三十余名与会代表以及群众被炸死炸伤，连中央礼堂的门楼都被炸穿了一个洞。

瑞金中共中央政府大礼堂。（图片取自网络）

其时，由于反围剿战争形势的日益恶化，中央（闽赣）苏区的地盘不仅越来越小，而且经济发展十分困难——苏区几乎已到了“竭泽而渔”的地步——不仅部队发生“拖枪反水”等叛逃事件，边缘地区的老百姓也时不时逃往白区！因此，苏区中央局亟需通过纪念“八一”进行政治宣传，以提振部队的士气及老百姓的信心。为搞好此次活动，还事先做了精心动员，如发动瑞金的红军家属给博古写信等。

当天晚上，中革军委在瑞金中央苏区大会场举行第二次红星奖章颁发大会，通令嘉奖第五次战役中，表现英勇坚决而有特殊战绩的指战员分别授予第二、三等红星奖章：其中红一军团二十五人，红三军团二十三人，红五军团二十二人，红七军团六人，总共为七十五人。被授予二等奖章的，为江西军区司令员陈毅、红七军团军团长寻淮洲、红七军团政治委员乐少华、红五军团第三十九团（前）政治委员易荡平等八人；被授予三等红星奖章的，为红三十七团团长云仲连等六十七人。

……

大概正是受到获得二等红星奖章的鼓舞，乐少华固执地非要打福州不可，而且要一展身手亲自指挥——依照乐少华自己的回忆，“寻淮洲同志自未渡河前跌伤手腕后，至此时才开始负责（先时由粟裕暂代），……。”（注5）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乐少华所言的“此时（才开始负责）”，指的是桃源（降虎）战斗之后。可寻淮洲跌伤的是手腕，按常理讲，应该不至于影响指挥作战，所以那只不过是乐少华的托词而已。打福州碰了钉子后，乐少华不得不下令撤出战斗，重新踏上北上的路途。乐少华毕竟在军事上的“半吊子”，缺乏军事常识的弱点，很快就暴露无遗。

乐少华指挥红七军团（红十九师）撤离后，向东北仅走到距离福州不到四十华里处的桃源，就命令部队停下宿营。桃源是连江县贵安村的一个小山庄，村东侧不远处就是敖江桥，过了桥沿江向东走个十里八里的，即可到达潘渡镇——那儿是游击区。如果红七军团前进到那儿宿营，只消在桥头放一个排哨警戒，便可高枕无忧。可乐少华偏偏要在桃源一带宿营，他后来给出的理由是：“因那时部队很久没有得到很好休息，加上一、二百名伤病员，部队是较疲劳的。”（注6）结果遭到敌军袭击后，又瞎指挥一通——最终“此战，毙伤敌194人，缴获一批武器，但红军损失巨大，伤亡了五六百人。”（注7）

……

可中央苏区这边的态势不仅没有好转，而且越来越严峻——大概是考虑到要转移，故高虎脑战斗之后，中革军委于10日电示彭德怀，红三、五军团的任务仍以防御及反突击阻止敌军南下，但不必进入决战，以免损耗红军的兵力。利用国民党军尚未发动进攻的空挡，中革军委总司令部再次统计经补充后红军各部队的实力：

“红一军团，直属队2682人，一师5244人，二师4902人，十五师5010人，补充团1975人，共计19813人；红三军团，直属队3006人，四师5152人，五师5058人，六师5243人，共计18459人；红五军团，直属队2295人，十三师5491人，三十四师4272人，共计12058人；红九军团5536人；红二十二师5421人；红二十三师5581人；红二十四师5115人；红二十一师4358人；红军学校3615人。总计80228人（原数如此）。”（注8）

可叹的是，时至今日，中革军委做出的改变已为时过晚，可供红军回旋的时间及余地（纵深）十分有限。13日，当国民党北路第三路军开始向红军香炉寨阵地发起攻击时，守卫在此处的红三十四师所部只能被动撤退至万年亭地区。14日，国民党第三路军集中三个师，开始向红军的万年亭阵地发起猛烈进攻：以第六十七师担任主攻——从中路发动攻势，第八十八、七十九师由左右两侧助攻。

对于国民党军可能发起的进攻，彭德怀等早有判断：敌14日有继续向刘桂峰、万年亭、保护山、蜡烛形阵地攻击之可能。因此13日晚下令，各部于翌日四时前进入各自阵地。其时红五师守在沙洲、龙坑、隆兴庵之线，其中一个团位于瑶下左近——以一部扼守万年亭两侧支点；红四师配置在庄下、毛谢、官坊之线，以两个营扼守保护山及蜡烛形的支撑点；红三十四师防守刘桂峰、雨打壁支点。此时，中革军委考虑到西方军（陈毅部）兵力过于薄弱，决定红六师（原兴国师）调过去支援。

……

打开地图可以清晰地看到，驿前镇南面约六十华里处就是石城，而石城的背后就是其时的红都瑞金。相对而言，石城地区河谷较宽阔，阡陌四通八达，并不合适防守。由此可见，赤水（驿前）地区将是瑞金北面最后一个关键防御险地，如果丢失，红军将彻底失去战略防御的主动权。因此万年亭战斗之后，中革军委要求在驿前至万年亭一线构筑三道防线，以抵抗国民党军下一步的进攻。

为了加强驿前、万年亭一线的防御力量，中革军委又将红五军团第十三师调来替换红三十四师。红三十四师则调至头陂地域，负责监视和钳制那一带的敌军。彭德怀、杨尚昆做出的具体部署是：红四师第十团坚守蜡烛形阵地及其左右支点，红十二团坚守宝峰山阵地及300高地以右，红十一团集结于下庄左近为突击部队；红五师之第十三团防守300高地至万年亭大道以左，红十四团坚守万年亭至龙坑西北支点大岭格，红十五团集结于沙洲附近为突击队；红十三师第三十九团坚守铁掉山以北至刘桂峰以东阵地，红三十八团坚守刘桂峰阵地，红三十七团集结于铁掉山附近为突击队。

……

图片截自网上

8月28日拂晓，国民党第三路军七个师，开始向红军驿前至万年亭一线阵地发起全线攻击。红军战士同敌人展开激战，特别是在蜡烛形、宝峰山的战斗，红十团三营在营长张震的指挥下，用手榴弹、刺刀杀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血战到下午时分，由于防守保护（宝峰）山的红军指战员大部壮烈牺牲，红十二团被迫撤出战斗。由于保护（宝峰）山位于蜡烛形阵地的左侧后，红十团遂奉命转移至第二道防御阵。

敌军占领保护（宝峰）山及蜡烛形阵地后，红军的万年亭阵地顿时陷于孤立。敌右翼队樊崧甫的第七十九师即向万年亭阵地实施猛攻，敌黄维第十一师则向万年亭的侧后迂回包抄。彭德怀鉴于防守万年亭的红十三、红十四团，有被敌军分割包围的危险，只好下令部队撤向第二道防线。可退到第二道防线的红军还未站稳脚跟，敌军就紧追而来！随即红军第二道防御地带亦被敌人占领，红三军团被迫撤至驿前及其北端第三道防御地带，这才与敌形成对峙。

同一时间，防守驿前附支点红五军团（红十三师），亦遭到优势强敌的进攻。由于之前西华山、平公寨阵地已由红五师接防，故红十三师在刘桂峰、刘桂寨仅留一营，南脑附近留一营负责扼止黄土门、刘家坑之敌——保障左侧。其余两团又一营全部集结长安北端高地，准备向进攻南岭、杨梅塅之敌实行短促侧击。可敌军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集中第六十七、第七十九、第十四师和第6师第18旅等部，向红十三师南脑至中罗、瑶坊之线阵地发起攻击。红军顽强抗击，连续打退敌人多次冲锋，但终因缺乏重火力，遂于晚上撤出战斗，经赖家地、雷公坑、马泥坑、中罗，转移到瑶坊地区。

……

驿前战斗前后共进行三天，是抚州境内的广昌以南地区最后一仗，红军参战部队再次遭受很大伤亡——据不完全统计，仅红三军团（不包括红六师）和红十五师，就伤亡干部战士约两千四百余人。再次证明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条件下，单纯阵地防御结合“短促突击”的战术，不仅不能阻止敌军的推进，反而使红军的伤亡更大。

与此同时，苏区西侧的兴国防御战也遭到失败：陈毅、袁国平指挥不足五个团的兵力，与五个师的敌军相抗衡。经过十余次拉锯战，部队伤亡两千余人，被迫退守万安、老营盘一线。28日，敌军继续向老营盘一带发起进攻，战斗中陈毅负重伤。不久老营盘失守，好在敌军没有继续向前（南）推进。至此，北线敌军从东至西，其防线大致拉成一条直线，而南线粤军也蠢蠢欲动，摆出一副向北推进的架势。

在此期间，以博古为首的“三人团”，开始对中央红军的“西征”进行实质性准备：8月25日及26日，分别下达成立红八军团及红色革命教导师的命令，并要求中央组织局级各地苏维埃在9月间动员三万新战士上前线。29日，洛甫（张闻天）在《红色中华》报上发表《一切为了保卫苏维埃！》的社论，第一次明确暗示，主力红军可能退出中央苏区，转移到外线作战。

……

温坊（今称文坊），是福建连城县新泉镇下辖的一个不大的村落，坐落在连城以南的白衣洋岭山麓，一条南北走向的狭窄谷之中，东西两侧山峦叠嶂，地势险峻。由于温坊恰好位于朋口通往长汀的要冲，所以是国民党东路第四纵队西进汀州的必经之地。30日，国民党东路军四个师占据朋口、莒溪、壁州、洋坊尾一带后，随即决定以第三十六师守备连城、朋口封锁线，集中第三、第九及第八十三师主力经温坊、河田向汀州推进。大概因之前经侦察这一带没有红军大部队，故敌第四纵队总指挥李延年决定由朋口向西攻击前进，占据文坊后修筑堡垒封锁线，然后掩护大部队攻击汀州。

8月31日白天，李延年以第三师第八旅两个团为先头，离开朋口向温坊一带进发。从朋口至温坊约有二十几华里的山路，中间虽有一条小河但可徒涉，不影响部队的行进与作战。下午十三时许，敌第八旅两个团占领温坊村及洋坊尾附近的村落，随后该师又派出一个团进至温坊以北的曹坊至洋贝间。李延年的计划是，在这一带修筑完堡垒封锁线后，其主力由此出发向汀州推进。为防止遭到红军的突袭，敌第八旅旅长许永相派出一支斥候小队，前伸并占据温坊西侧松毛岭的一个制高点。

……

晚二十一时，红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下山，向温坊之敌发起全面攻击！战至第二日拂晓，除少数残敌固守洋背附近堡垒及温坊南侧的八角楼外，大部分敌军已被消灭。敌旅长许永相见势不妙，立刻开始向朋口方向逃离。由于红二团所部没有穿插到位，按计划切断敌军之退路，致使一个营的敌军脱逃。战后，红二团团长李苗保及团政委刘发科，受到军团部撤职的严厉处分！

凌晨时分，朱德接到红一军团的捷报后并未大喜过望，而是立即回电告诫：“天明后敌机'有向我现在阵地及中屋村东西大道轰炸的可能’，'我一、九军团及二十四师现在地域过于突出，目标亦大’，规定各部队营分别转移附近山地隐蔽。料定李纵队不会甘心失败，还会再派部队向温坊反扑，于晨八时再次致电红一、九军团，指示他们准备遭遇和消灭朋口李延年三师来援部队。”（注11）

……

上午九时许，敌先头第五十团刚抵达温坊左近，即遭到红军沉重打击：红九军团首先迂回包抄该团侧后；红一师截断温坊与洋坊尾之间的联系，阻击其主力部队的增援；红二师与红二十四师分别从八前亭和马古头两个方向，向敌前卫第五十团实施夹击——随即两军便在温坊以东及其东北地区展开激战！战斗密集展开。战至下午十六时左右，随着马古头岭敌最后阵地被红军攻占，第二次温坊战斗遂告结束——红军一举歼灭敌先头团大半，并击溃另外两个团，敌李延年部不得不咽下失败的苦果。

据说，此为五次反围剿期间的红军照片。（取自网络）

这两次温坊战斗，红军攻毙伤敌两千余人，俘虏敌军两千四百余人，红军自身仅伤亡七百余人——只是原红二团团长李苗保牺牲。按照红一军团报告战果时的说法：“苦战一年，此役颇可补充。”据不完全统计，共缴获各种枪弹四十四万余发，迫击炮六门及炮弹三百四十一发，手榴弹三千余枚。另有骡马五十余匹，西药十一担，以及各种通讯器材等。但简单说来，与第四次反“围剿”时东、黄陂战役的胜利相比，无论歼敌人数还是缴获都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对于其时的严峻局面，并无大的帮助。

……

时至是年的9月中下旬，国民党军北路及东路近五十个师，一步步向中央苏区腹地推进，而被动防御的红军只能节节败退。此时，虽然国民党东路军放缓了进攻的步伐，但北路与南路则继续向苏区推进。10月4日，在庐山牯岭召开的消灭中央（闽赣）苏区会议结束后，志满意得的蒋介石志认为大局已定，遂率领其智囊杨永泰等一干幕僚，下山前往武汉视察。当日，敌第四及八十八师攻占石城；11日，北路第六陆军薛岳部进占兴国。根据地仅剩下瑞金、宁都、会昌、雩都等一小块儿地域，而国民党围剿大军已拟定于14日向瑞金、宁都发动最后的攻势，整个苏区都已危在旦夕！

可这时的博古洛夫，依然没有确定何时、向何处突围！

博古之所以举棋不定，主要是派出的先遣部队均遇到困难，并没有起到博古等预想的作用。红七军团还好，虽然部队已减员约百分之五十，但还算顺利。但负责探路的红六军团则遇到很大困难，在国民党军大部队围追堵截下，连续遭遇挫折。这使得原本打算向西突围的博古倍感煎熬，难以下定最后的决心。可就在此时，一个胡子拉碴、骨瘦如柴叫花子，带着绝密情报越过层层封锁来到苏区！这位化装成叫花子名叫项与年的，是福建连城人，系1925加入中共的老党员。

那么，项与年是如何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穿越国民党军严密的层层封锁线来到苏区的？他带来的情报有多大价值呢？情报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要从时任国民党江西赣北第四区(德安)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莫雄说起。

1934年时的莫雄。（图片取自网络）

莫雄，广东英德人，早年参加“中国同盟会”，参加过著名的黄花岗起义、护国讨袁、讨伐陈炯明及北伐战争，历任连、营、团、旅、保安司令、师长等职，在国民党中有“莫大哥”之称。莫雄本与老蒋稔熟，但在蒋介石与许崇智争斗中，其所辖粤军第十一师被缴械。之后跟随张发奎反蒋失败，退职蛰居上海。1930年底，莫雄搭上时任国民党财政部长宋子文，谋得一个挂名领薪财政部视察的闲职。

在上海期间，莫雄通过原粤军第十一师旧部刘哑佛的介绍，与项与年、严希纯等中共地下党员相识，并与杰出中共领导人周恩来及李克农等建立了联系。通过与周恩来等人的接触，莫雄逐渐认同共产主义理念并主动提出加入中共——据王俊彦所著《李克农：保卫长征顺利进行功不可没》一文记叙，李克农请严希纯转达党的意见：“组织上认为莫先生在国民党中资历老,社交广,为方便工作起见,以暂不参加共产党为宜。……。你虽然不是党员,但党需要你做的事,而又是你力所能及的,就请你帮忙解决,你认为对党有利的事情,你就尽力去做。如果你能做到这两件事,我们便十分满意。”

……

此次庐山牯岭军事会议刚一结束,莫雄立刻赶回德安司令部，连晚饭都没顾得吃，就召集刘哑佛、项与年等地下党员商议对策。冒着泄密杀头的危险,将编有号码、须军事主官签字才能领取、重达三四斤的一整套绝密计划，毫无保留地全部交出——并要中共地下党员们尽快设法告知苏区！卢志英、刘哑佛和项与年“他们看见我这样，都喜出望外，齐说：'大哥如此做法，我们真是感激不尽’！”（注12）

……

莫雄与项与年等冒死送来的情报，促使中共中央及中革军委立刻开始实施转移计划。10月10日，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发出《关于目前进攻战斗的政治工作训令”：“目前我们正处在紧急的转变关头”，“在战斗上，正由苏区转到长途行军，与作战的白区”，“首先出击南面敌人，突破敌人封锁”；（注13）至此，意味着中共中央及中央红军的主力，即将踏上向西转移的征程。

注释：

注1：见《红色中华》全编（整理本），江西人民出版社，第3755、3756页。

注2、3：见《红色中华》全编（整理本），江西人民出版社，第3756页。

注4：见吴天雨《归化之役的历史贡献》一文，“第四部分 历史回眸 -中央苏区-中国明溪在线”。网址：http://www.zgmxzx.com/2017-08/30/content_50752.htm

注5：见《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中共党史出版社，1990版，第190页。

注6：见《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中共党史出版社，1990版，第188页。

注7：见《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中共党史出版社，1990版，第473页。

注8：见王健英著《中国共产党组织史大事记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9月版，第971、972页。

注9：见《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史》，解放军出版社，1993年10月版，第455页。

注10：见陈伯钧著《陈伯钧日记·文选》，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1.11，第140页。

注11：见《朱德年谱新编本》1886—1976（上），第391页。

注12：见《广东文史资料 08辑》，第18页。

注13：见王健英著《中国共产党组织史大事记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9月版，第98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