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英雄的故事之三】机枪一响下炸药,敌人的炮楼开了锅
韩复渠放弃山东,被蒋介石处决,任命沈鸿烈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1941年8月,沈鸿烈调离,51军军长牟中珩成了国民党在山东的军政一把手。沈鸿烈反共,牟中珩更甚,上任即上阵,进攻八路军鲁中根据地,夺取东里店以南整个大崮山区。同时指挥114师两个团,配合吴化文顽军,准备进犯泰安、新泰、费县、泗水等地。
10月8日,鲁中军区发起北沂蒙反顽战役,1旅1团的任务是夺取沂水、蒙山之间的朱位。朱位驻守51军684团一个营,另有被八路军称作'土顽'的地方顽军200多人。这个营是团的主力,装备好,挺能打。当然谁都明白,最难啃的还是坚固的石头围墙和碉堡。说明敌我态势,我之决心、部署,旅长王建安问团长李福泽:怎么样?李福泽道:我们准备了40公斤炸药,炸毁一个炮楼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种外部爆破,1团还是第一次。2团的爆破经验,我们认真学习研究,这回是在实战中初学乍练,不能说有绝对把握,七八成还是有的。星星在天上眨眼,小虫在草丛中鸣叫,深秋的鲁中山区已经颇有凉意。部队在收割的、未收割的庄稼地里,向朱位悄然逼近。李福泽亲自带领爆破组,和担任主攻的2营营长进至一户独立家屋,那里距碉堡、围墙也就30多米的样子。手电筒明灭两下,巧极了,竟然跟2团张家栏子首次爆破的那个碉堡一模一样,两层射击孔下边的那个射击孔,一声不吭。不同的是,李福泽准备了两个爆破组,每组4个人。他对旅长说有七八成把握,没有绝对把握,其实他要的就是十成把握,绝对把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知道1团的'刘厥兰'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塞进炸药包,一拉弦扭头就跑,边跑边大喊大叫:'坐飞机'了!'坐飞机'了!曾多次送过炸药包的翟文清老将军说,爆破手光勇敢、不怕死不行,还得胆大心细,肯用脑子。上去前,通常领导会给你指示目标、炸点,敌我火力散布区域,敌人重点封锁地段,地形地物如何利用。领导讲得再明白,还得靠你自己去理解、实施。前面有几道沟坎、坟包,有时还有石堆、鹿些什么的,都得看仔细,想明白,真得动番脑筋。可炸药包往腋下一夹,一腔血冲到脑门上,在那几十米、百来米的冲击路上,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都听不到了,你能想什么?全凭机灵劲儿和平时训练的功夫。今天看电视,踢足球进球了,你看球迷那种狂欢狂热。当年爆破手终于上去了,看着导火索哧哧冒火星子了,那种大功告成的感觉,那种激动、兴奋,特别是第一次送炸药包的人,实在难以名状,无法形容。攻坚战,战前动员完了,群情激昂,连长或指导员讲一下这次战斗的分组情况,有多少个组,就让大家自告奋勇到哪个组——那时叫'报奋勇'。俺报爆破组!俺报手榴弹组!俺报梯组!除了火力组固定为机枪班外,其余各组都可以报奋勇。每个组一路纵队,报哪一组就到哪一组站好。各组任务、性质不同,要求也不一样。像梯子组就得身强力壮个大的,个大有劲啊。每连都有几个特等射手,两三支枪封锁射击孔,像王凤麟那样的神枪手一支枪就行,也报火力组。当过矿工摆弄过炸药的,报爆破组。个人根据自身特点报奋勇,开头有人没报明白,也很难报明白,有的组人多了少了的,连里要调配一下,组长也由连里临时任命。时间长了,谁干什么都知道,到时候就自动成组上去了。翟文清参军时,'老一团''老二团'就唱这支歌,叫《机枪一响下炸药》。翟文清参军第二天就打仗,个把星期后打了第仗,都没报奋勇。第三次听说要报奋勇,他问班长俺报什么好,班长说你想报什么,他说爆破组。他非常羡慕爆破手,全连的眼睛都盯着,就等着那声巨响,就想试一把,用这'手中炮'把碉堡炸开锅,让小鬼子'坐飞机'去德国。班长郎君田说不行,这么多老兵,还显不着你,再说炸药多金贵呀!你跑得快,小鬼子耳聋眼瞎还没明白自己是人是鬼呢,你就冲上去了。听俺的,报突击组。老将军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让小鬼子坐他的'土飞机'。张家栏子战斗前,敌有盾,我无矛。这回'土八路'有了'手中炮',躲在'乌龟壳'里也没有安全感了,敌人就开始折腾上了,怎么折腾也没辙。把碉堡底层加宽加厚,就用支架把炸药擎到上边悬炸。加固工事,修筑双层围墙,就多梯队接力式连续爆破。在围墙、碉堡外相当宽的区域拉上铁丝网,用树头子什么的做成鹿,阻止爆破手接近,就用小包炸药连续爆破,打开通道。在碉堡、围墙外扩展壕沟,侦察员去量好宽深,根据尺寸做两个大梯子,上面有6个大木坨子,先把一个推下壕沟,两条腿就成了支架,再把另一个搭上去就成桥了。随着战局变化,攻坚战越来越多地提上了战事日程,炸药的需求量也就越来越大。
开头非常强调内炸,原因就是内炸威力大,可以节省炸药。
从鲁中军区到旅、团领,无论多么囊中羞涩,在炸药费用上从不吝啬,要多少给多少,有多少买多少,问题是有钱也得有地方买啊。
淄博矿区是2团的兵源地之一,而炸药则几乎全是从矿区搞出来的。
炸药、雷管、导火索,在矿区算不得稀罕物,矿工家里都能看到。'土八路'把它们弄成了'手中炮',小鬼子眼睛瞪大了,有时几斤炸药要拿命换。地下党在工人中建立一条秘密渠道,2团也派人潜回矿区,和地下党一起收集炸药。2团还在淄博成立了一个13中队,敌后武工队似的,由3营教导员张慧源率领,主要目标是各种爆破器材。2团工兵排有两匹骡子,驮载炸药、雷管、导火索。唱着《机枪一响下炸药》的官兵,看骡子走起来那驮架咯吱咯吱的,挺沉挺有劲道了,就算计能让多少炮楼'开锅'了。
八路军在葛庄,
胜仗打得好,
消灭鬼子三百多,
剩下的跑散了
牵来了大洋马,
得来的开山炮,
乡亲们龇牙咧嘴哈哈笑。
后面将会写到的1944年葛庄战斗后,唱起来的这支《葛庄战斗歌》,特别在意那门'开山炮'——这是鲁中军区缴获的第一门山炮。资料图/1944年8月,鲁中军区在沂水葛庄战斗
缴获的日军七五山炮
缴获的大洋马拉着,老百姓拍手鼓掌'八路军有大炮了',官兵兴奋、激动地指点着:'看,咱们的大炮上来了!'
20世纪70年代,笔者所在的炮兵团,40火箭筒已经编制到班了。在描写那个年代末的一场战争的文艺作品中,有人仍然对炸药包津津乐道。而这,正是创造了'爆破攻坚第一法'的前辈军人,曾经竭力渴望终结的。用血肉之躯输送炸药包的军人,谁不渴望拥有自己的'开山炮'啊?就像为了一挺'敌人给我们造'的机枪,有时要流血牺牲多少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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