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晋楚鄢陵之战,晋厉公与楚共王争霸,楚共王左眼被射瞎,共王之子熊伐成为晋国俘虏,楚国大败。
后果:晋厉公杀郤至、郤犨、郤锜,随后栾书杀晋厉公,迎孙周继位晋君,是为晋悼公,悼公十四岁继位,选贤任能、九合诸侯,晋国复霸。
车辕之役
公元前575年,晋国于鄢陵大败楚军,晋厉公以为不世之功,回国后异常骄纵。人一旦身居高位又取得一定成就,自然会飘飘然不知其所以。
而此时,在鄢陵之战中一语决成败的郤至,在晋国更是胡作非为。此时在晋国八卿中,郤氏家族就占了三个,分别是郤犨任下军佐、郤锜任中军佐、郤至任新军佐,一门三卿五大夫,风光无限。
而郤氏家族中,郤芮、郤缺、郤克三代都曾执掌朝政,经过长期的经营与积累,可谓“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在晋国国内其势力遍及内政、军事、外交和司法等各个领域。
只是盛极必衰,此乃千古常理。
01 举国皆敌人
再回到晋厉公身上,这位才具平平的君主,提前过起了自己的老年生活。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在厉公的身边也聚集了许多吃喝玩乐的主。其中最具代表的是:胥童、夷羊五和长鱼矫(名字都不好记哈)。
作为宠臣,自然深得厉公之心。因此,厉公非常想将这些乖孩子,扶上卿大夫之位。可惜的是,此时晋国八卿已名花有主,随便换掉哪个都将是一场地震。但是,事情总归要办,问题只是拿谁开刀罢了。
巧的是,厉公的三位宠臣,都和一个家族有仇——郤氏。
公元前601年,胥童的父亲胥克,曾经被郤缺罢免了下军佐的官爵;而郤锜仗着自己的权力,抢夺了夷羊五的田地。郤犨做的更过分,不仅抢了长鱼矫的田,还把他抓起来带上了锁拷,并把他爸妈也给抓起来,三人绑在了一根车辕上游街示众(车辕之役的由来,也称三郤之难),奇耻大辱,自然不可能忘记。
郤氏族谱
不过,郤氏可不止这一个敌人,还有更厉害的,那就是此时的中军元帅——栾书。
栾书与郤氏家族的恩怨,还是要回到鄢陵之战中去。当时,晋国军虽然比楚军早到,但是此时晋国的同盟方齐、鲁、卫的军队还在路上,下军佐荀窑留守晋都,郤犨将新军向各国求援。
面对楚军全员,栾书的想法是坚守待援。但郤至敏锐地洞察到了楚军的弱点,毅然向厉公建议先发制人,厉公采纳了郤至的建议,大败楚军。
鄢陵之战虽然取胜,但是郤至此人却在不先与主帅商议的情况下,越级汇报,这让栾书无法接受。左传记载:“栾书亦怨郤至,以其不从己而败楚师也”,说的就是这个事。
02 灭亡前夕
因此,在察觉厉公隐约有“罢黜群大夫,而立其左右”的想法后,胥童找准机会进言,晋国八卿郤氏独占其三,此时不除,日后一旦叛乱,则会反受其殃。
而与此同时,栾书把楚共王的儿子熊伐叫了过来,用送他回国为诱饵,让他在厉公面前诋毁郤氏,大意是郤至在鄢陵之战中,不等军队到齐就想开战,本意是想与楚军联合,共同除掉厉公,迎接孙周继承晋国君位。
还在犹豫中的厉公,把栾书叫了过来,询问郤氏家族有没有反叛的可能!栾书的回答非常精彩,他并没有直接确认此事,他知道要使厉公下定决心,别人说是没用的,而是要让他亲眼看到这种可能。
栾书简介
因此,栾书为厉公提供了一个检验郤氏是否会叛乱的办法。
既然郤至想迎接孙周继位,那不如给他这个机会。栾书建议派郤至前往周都(自晋献公起,群公子不能留在国内,孙周,晋襄公曾孙,居住在周地,固号孙周)献俘,按栾书的意思,如果郤至前往周王室时,孙周主动去见郤至,则说明二人真的是合谋。
不明真相的郤至,来到了周都,巧的是孙周真的到了郤至的住所,两人谈天说地,待了一个下午。而厉公早就派人盯上了这两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回厉公真真正正的相信郤氏叛乱的事。
但厉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这位栾书元帅的计策,早在郤至出发前,栾书就已派人通知了孙周,大意是郤氏家族在晋国权势滔天,如果孙周能运用好这次机会,主动和郤氏打好关系,未来厉公去世,孙周继位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03 郤氏的终点
公元前574年,厉公突然发难,郤氏家族早早地得知了消息。家主郤锜纠集家人,准备与王室大战一番,拼个鱼死网破,但郤至在此时,却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忠不叛主,智不害人,勇不动乱”,郤至怀着这样崇高的理想,寄希望于厉公能够相信自己。
只是事关君位,宁可错杀一千,岂肯放过一个。十二月二十六日,厉公派清沸魋(音:tui)、长鱼矫尽灭郤氏全族。可惜百年望门,一朝灰飞烟灭,三郤尸首陈列朝堂,悲惨至极。
晋历公像
只是连厉公、栾书也没想到,长鱼矫等人杀得起兴,把栾书、荀偃也给抓了起来,并要一并处死。一日杀三卿,厉公心知不能引起众怒,便放过了栾书等人。
只是,公卿与王室的仇恨就此埋下,此后,栾书趁厉公出游,集合军队,在半路将厉公及其一班宠臣,全部抓住。于半夜,赐鸩酒,厉公卒,栾书、荀偃并杀胥童等人。
04 取舍之道,知足常乐
论郤氏家族,无论郤芮、郤缺、郤克都曾为晋国的发展贡献了不可替代的力量。而三郤从个人才干而言,都继承了祖先的优势,郤至在鄢陵之战中的出色发挥以及在面对死亡时也不叛乱的作风,都表现出郤氏的优良家风,只是三郤贪得无厌,不知收敛,让晋国之人普遍对其心怀怨恨。
因此,左传对此事的记载为:“晋杀其大夫”,用“晋”字作为主语,表明杀三郤与胥童是符合晋国人民意愿的,这是左丘明著写左传的微言大义。
晋国六卿世家
而栾书此人,无论是在下宫之难还是此次车辕之役中,都表现出了其阴险狠毒的一面,不过天理昭昭,多行不义必自毙,栾氏一族在随后不久,同样以叛乱被逐,最终也逃不了全族被灭的下场。
无论是赵氏、郤氏还是接下来的栾氏,在其巅峰时刻,无不是权倾朝野,风光无限,但人一旦得到就害怕失去,只是我们很多时候都看不明白,有时候选择放弃一些东西,远比去费尽心思获取更多,要来得更长远和持久,不过,要克服一个“贪”字,又谈何容易!
参考文献:
《左传》——左丘明著;
《东周列国志》——冯梦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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