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研究显示,中国水獭的数量大幅减少,包括可能已经区域灭绝的江獭。
*但是在大海另一边的新加坡,水獭已经重新占领了这座城市,甚至出现在市中心附近的水域,这主要归功于新加坡政府努力清洁河流的措施。
*如果中国能够成功地解决猖獗的皮毛贸易和河流污染问题,有朝一日水獭能卷土重来吗?
很少有城市居民见过水獭,也很少有人见过水獭嘻戏喧闹。然而,在世界上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国家――新加坡,上班族可以在距市中心几分钟路程的河岸目睹水獭家族在朝阳下享用鲜鱼和河虾的场景。
“当新加坡1965年获得独立后,新政府几乎立刻开始着手清洁受污染的河流。”新加坡国立大学生物学高级讲师N.Sivasothi说道。但在那时,水獭已经在岛上灭绝了。
他说:“研究结果表明,之后的河流清洁项目极大的改善了新加坡岛缺氧受污染的河流,鱼类资源得到有效的恢复和增长,并得以供养当地的水鸟族群。”
水獭的回归始于新世纪前的1998年,当年有一对江獭在新加坡岛北海岸的双溪布洛湿地保护区(Sungei Buloh Wetland Reserve)被记录到。然而当地最后一次关于该物种的确切记录还停留在1938年,在拉扎鲁斯岛(Lazarus Island)采集的雄性江獭标本。但这片红树林保护区坐落在柔佛海峡正对面,这对江獭最有可能是因避开马来西亚的开发项目而从柔佛州来到新加坡。
至2014年时,Sivasothi记录到江獭已经扩张到岛的西海岸和南海岸,甚至市中心附近也有江獭出没。
一只江獭在新加坡市中心
滨海湾附近享受生鱼
中国的故事
新加坡也许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庇护所,但是在世界上的一些其他地方却对这种奇妙的水生鼬科动物充满敌视。2017年发表于Oryx的论文显示,亚洲另一个大国――中国的水獭数量出现了毁灭性的下降。
历史上中国曾是三种水獭的家园,江獭、亚洲小爪水獭和欧亚水獭,其中前两者在中国分布较为狭窄,小爪水獭仅限于南方数省的热带和亚热带河流,而江獭迄今为止只在云南盈江和广东台山采获标本。最后一种欧亚水獭在中国分布最广,几乎在所有的重要流域都有记录,涵盖温带的大部分地区,包括远离大陆的海南岛和台湾岛。
然而,科学家们写道,“在2006至2016年期间,确认的水獭记录非常少,这表明全部的三种水獭在中国均岌岌可危的现状。”特别是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为期五年的研究后,未能发现任何有效证明江獭生存的迹象,这意味着它们可能已区域性灭绝。
2006-2016年度
中国的水獭记录
这项研究将导致水獭数量减少的主要原因归咎于商业捕猎。中国商业皮毛贸易的报告显示,1950年至1985年期间,全国范围内水獭种群规模下降了90%,很多地方已完全消失。
国际拯救水獭基金会(IOSF)的格蕾丝·约森(Grace Yoxon)表示:“有些人认为水獭皮相当于皮毛贸易中的‘钻石’。”由于水獭缺乏脂肪保暖,因而有着极其浓密的皮毛。欧亚水獭毛皮每平方厘米约有50000根毛发,相当于每平方英寸约322600根毛,相比之下,水貂皮毛为每平方厘米24000根,而人类头发仅为每平方厘米200根。
广东省某繁华海湾内的欧亚水獭
尽管自1989年起,中国正式立法保护所有的三种水獭。但约森不认为毛皮陷阱在减少。
科学家们表示,如果中国未来将实施严格的禁令,水獭数量可能从低谷迅速反弹,甚至能够容忍与人类共同分享栖息地,就像它们在新加坡做的那样。
青海省玉树州三江源自然保护区记录到的欧亚水獭
但即使盗猎活动停止,水獭们也可能面临新的危机。
香港嘉道理农场和嘉道理中国保育的负责人、2017年研究报告的合著者博斯科·陈(Bosco Chan)表示,一些河流严峻的污染形势可能会阻止水獭重新利用原本合适的空旷栖息地。他说:“其中一些河流污染严重,将导致水獭赖以生存的食物来源断绝或被压制到非常低的数量,以至于水獭无法生存。”
“水獭是一片水域内顶级的捕食者,它们同时需要陆地和河流的栖息地。”约森说。“这些环境很容易受到污染,所以如果你有水獭生存,这意味着栖息地(陆地和水域)都必须处于健康状态。”
广东省一只被塑料垃圾缠绕脖子的欧亚水獭
她补充说:“这不仅对水獭很重要,而且对所有物种,包括我们自己都很重要。”
由于水獭常常反映了当地生态系统的状况,自然保护主义者把它们称为“旗舰”物种,对它们的保护保障我们赖以生存的生物多样性。
云南省盈江县某热带河谷拍摄到的亚洲小爪水獭
新加坡的故事
虽然中国的故事已经证明水獭有多么容易被消灭,陈有理由相信它们能戏剧性地卷土重来。
他说:“住在新加坡市中心的江獭最好例子。”
两只江獭在市中心的滨海湾吃鱼
新加坡因其严苛的禁止乱丢垃圾的法律而“臭名昭著”--甚至口香糖也被禁止。也许不太为人所知的是,自从已故总理李光耀执政以来,这个国家就一直在清洁环境。1967年的施政目标计划把他的国家变成一个干净的“拥有美丽的花草树木的花园城市,并尽可能的更加整洁和无垃圾。”
新加坡现在是世界上绿色植物密度最高的城市。最近的“花园城”计划之一是为公众提供积极、美丽、干净的水域(ABCWaters)自2006以来,政府已经承担了32个项目,继续修复新加坡的水道。
ABC Waters最近的一项成就是恢复已经高度运河化的加冷河(Kallang River),这条河流经碧山-宏茂桥公园,如今已经归化“自然化”状态,卡朗河(Kallang River)因其污秽而被称为“死鸡河”。2014年,首次在那里发现了水獭;该公园位于新加坡中部,距高度城市化的滨海湾河口只有约9公里(5.6英里)距离。
1976年的加冷河,因其污臭而被誉为“死鸡河”
加冷河上的圣徒桥,经过清洁之后,
加冷河已经恢复清澈的面貌。
随着智能手机和社交媒体的普及,新加坡的水獭越来越受到市民的欢迎。2011,国立新加坡大学的Sivasothi在Facebook页面创建了OtterWatch页面。追踪者提供定期的江獭家族照片更新和详细的迁徙摘要。
这种名气带来的一个积极影响是,有关水獭的问题很快被公众所关注。2017年末,一只昵称为水瓶座(Aquarius)的水獭似乎被一根金属丝严重弄伤。OtterWatch协调员和当地专家迅速介入,并在11月发布一份视频,告诉市民受伤江獭得到迅速的营救,并健康的释放野外。
Sivasothi说:“不同的专业人员通过手机应用和Facebook的小组,让我们持续了解流动、处于危险中的水獭个体、潜在的城市冲突问题,并帮助我们制定救援计划。”
新加坡水獭的分布
滨海湾附近的碧山公园
十只江獭横渡路面
Sivasothi2016年发表在自然保护联盟/SCC水獭专家组公报的论文数据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水獭记录来自于这些“非专家”通过网上发表的信息。
他补充说:“这些普通人是新加坡水獭保育项目的合作伙伴。”
得益于水獭与城市居民的友好关系,这将有助于引起更多关于河流健康问题的关注,如果污染再次出现。这些有魅力的动物正在潜移默化的提高人们对保护的认识。
希望的春天,
还是绝望的冬天?
据陈说,中国的情况也可能正在发生变化,政府正在“花费数十亿美元”清理河流。
另一个举措是使用一个名为蔚蓝地图(BlueMap)的手机应用,以便于数万用户直接向政府投诉局部污染。
“也有成功清洁河流并将水獭带回的案例,例如英国。”陈说。“希望中国水獭今后也能做到这一点。”
英国的情况与新加坡相似。在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间,水獭在那里急剧消失,濒临灭绝,政府将此归咎于有机氯农药。但在英国于1978年开始立法禁止捕杀水獭之后,数量开始恢复增加,尤其是在有机氯化学品被禁用及水质的普遍改善之后,河流湖泊中的鱼类数量明显增加,水獭重新出现在工业革命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地方,包括布里斯托尔、伯明翰和曼彻斯特,甚至在伦敦北部的泰晤士河和利亚河上也是如此。根据环境署的数据,在河流生态中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水獭的复苏表明,英国河流处于20多年来最健康的状态。今天,在英国的每个郡都可以找到野生欧亚水獭出没的痕迹。
相比于中国可以容纳数十万只水獭的环境承载量,新加坡的70只江獭数量并不多。但新加坡和英国的情况表明,立法保护和清洁河流项目可以鼓励水獭在原本消失的地区重新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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