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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温补派名家薛立斋医案

年六十余,素善饮,两臂作痛,恪服祛风治痿之药,更加麻木发热,体软痰涌,腿膝拘痛,口噤语涩,头目晕重,口角流涎,身如虫行,搔起白屑,始信。谓余曰∶何也?余曰∶臂麻体软,脾无用也;痰涎自出,脾不能摄也;口斜语涩,脾气伤也;头目晕重,脾气不能升也;痒起白屑,脾气不能营也。遂用补中益气加神曲、半夏、茯苓三十余剂,诸症悉退,又用参术煎膏治之而愈。

 


一老人,两臂不遂,语言蹇涩。服祛风之药,筋挛骨痛。此风药亏损肝血,益增其病也。余用八珍汤补其气血,用地黄丸补其肾水,佐以愈风丹而愈。



光禄高署丞,脾胃素虚,因饮食劳倦,腹痛胸痞,误用大黄等药下之,谵语烦躁,头痛喘汗吐泻频频,时或昏愦,脉大而无伦次,用六君子加炮姜四剂而安。但倦怠少食,口干发热,六脉浮数。欲用泻火之药。余曰∶不时发热,是无火也;脉浮大,是血虚也;脉虚浮,是气虚也。此因胃虚五脏亏损,虚症发见。服补胃之剂,诸症悉退。



大尹徐克明,因饮食失宜,日晡发热,口干体倦,小便赤涩,两腿酸痛,余用补中益气汤治之。彼知医自用四物、黄柏、知母之剂,反头眩目赤、耳鸣唇燥,寒热痰涌,大便热痛,小便赤涩;又用四物、芩、连、枳实之类,胸膈痞满,饮食少思,汗出如水;再用二陈、芩、连、黄柏、知母、麦门、五味,言语谵妄,两手举拂,屡治反甚;复求余,用参、 各五钱,归、术各三钱,远志、茯神、酸枣仁、炙草各一钱,服之熟睡良久,四剂稍安;又用八珍汤调补而愈。



大雅云∶家母,年四十有二,嘉靖壬寅七月,患脾虚中满痰嗽发热,又因湿面冷茶吞酸呕吐绝食,误服芩、连、青皮等药,益加寒热,口干流涎不收,且作渴,闻食则呕数日矣。迎先生视之曰∶脾主涎,此脾虚不能约制,故涎自出也,欲用人参安胃散。惑于众论,以为胃经实火宿食,治之病日增剧,忽思冬瓜,食如指甲一块,顿发呕吐酸水不止,仍服前药愈剧,复邀先生视之,则神脱脉绝濒死矣,惟目睛尚动,先生曰∶寒淫于内,治以辛热,然药不能下矣,急用盐附子炒热熨脐腹,以散寒回阳;又以口气补接母口之气;又以附子作饼,热贴脐间,时许神气少苏,以参、术、附子为末,仍以是药加陈皮煎膏为丸如粟米大,入五七粒于口,随津液咽下,即不呕,二日后加至十余粒,诸病少退,甘涎不止,五日后渐服煎剂一二匙,胃气少复,乃思粥饮,后投以参、术等药温补脾胃,五十余剂而愈。



一妇人,饮食无过碗许,非大便不实,必吞酸嗳腐,或用二陈、黄连,更加内热作呕。余谓∶东垣先生云,邪热不杀谷,此脾胃虚弱,末传寒中。以六君加炮姜、木香,数剂胃气渐复,饮食渐进。又以补中益气加炮姜、木香、茯苓、半夏数剂痊愈。后怒饮食顿少,元气顿怯,更加发热,诚似实火,脉洪大而虚,两尺如无,用益气汤八味丸两月,诸症悉愈。



辛丑年,余在嘉兴屠渐山第,有林二守,不时昏愦,请余治之,谵语不绝,脉洪大,按之如无,此阳虚之症也,当用参附汤治之。有原医者扬喜而迎曰∶先得我心之同然,遂服之,即静睡觉而进食,午后再剂,神思如故,其脉顿敛。余返后,又诈云用附子多矣,吾以黄连解之,阴仍用参附汤。窃观仲景先生治伤寒,云∶桂枝下咽,阳盛乃毙;硝黄入胃,阴盛乃亡。不辨而自明矣。吾恐前言致误患者,故表而出之。



下堡顾仁成,年六十有一,痢后入房,精滑自遗,二日方止。又房劳感寒,怒气遂发寒热,右胁痛连心胸,腹痞,自汗、盗汗如雨,四肢厥冷,睡中惊悸,或觉上升如浮,或觉下陷如堕,遂致废寝,或用补药二剂,益甚,脉浮大洪数,按之微细,此属无火虚热,急与十全大补加山药、山茱、丹皮、附子。一剂诸症顿愈而痊。此等元气百无一二。(二顾是父子也)。



赵吏部文卿,患吐不止,吐出皆酸味,气口脉大于人迎二三倍,速予投剂。予曰∶此食郁上,宜吐,不须用药,乃候。其吐清水无酸气,寸脉渐减,足脉渐复。翌早吐止,至午脉俱平复,勿药自安。后抚陕右过苏,顾访倾盖清谈,浓过于昔,且念余在林下,频以言慰之。



一妇人,年逾二十,不进饮食二年矣,日饮清茶果品之类,面部微黄,浮肿,形体如常,仍能步履,但体倦怠,肝脾二脉弦浮,按之微而结滞。余用六君加木香、吴茱,下痰积甚多,饮食顿进,形体如瘦,卧床月余,仍服六君之类而安。



光禄柴黼庵,善饮,泄泻,腹胀,吐痰,作呕,口干,此脾胃之气虚,先用六君加神曲,痰呕已止,再用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泻、胀亦愈。此症若湿热壅滞,当用葛花解酲汤分消其湿,湿既去而泻未已,须用六君加神曲,实脾土,化酒积。然虽为酒而作,实因脾土虚弱,不可专主湿热。



嘉靖乙未,绍患肝克脾,面赤生风,大肠燥结,炎火冲上,久之遂致脏毒下血,肠鸣溏泄,腹胀喘急,驯至绝谷,濒于殆矣。诸医方以枳实、黄连之剂投之,展转增剧,乃求于立斋先生。先生曰∶尔病脾肾两虚,内真寒而外虚热,法当温补。遂以参、术为君,山药、黄、肉果、姜、附为臣,茱萸、骨脂、五味、归、苓为佐,治十剂俾以次服之。诸医皆曰∶此火病也,以火济火可乎?绍雅信先生,不为动,服之浃旬,尽剂而血止,诸疾遄已。先是三年前,先生过绍,谓曰∶尔面部赤风,脾胃病也,不治将深。予心忧之,而怠缓以须,疾发又惑于众论,几至不救,微先生吾其土矣。呜呼!先生之术亦神矣哉!绍无以报盛德,敬述梗概,求附案末,以为四方抱患者告。庶用垂惠于无穷云。长洲朱绍。



一老人,素以酒乳同饮,去后似痢非痢,胸膈不宽,用痰痢等药不效。余思《本草》云∶酒不与乳同饮,为得酸则凝结,得苦则行散。遂以茶茗为丸,时用清茶送三、五十丸,不数服而瘥■


一老妇,食后,因怒患痢,里急后重,属脾气下陷,与大剂六君加附子、肉蔻、煨木香各一钱,吴茱五分,骨脂、五味各一钱五分,二剂诸症悉退,惟小腹胀闷,此肝气滞于脾也,与调中益气加附子、木香五分,四剂而愈。后口内觉咸,此肾虚水泛,与六味地黄丸,二剂顿愈。



上舍史瞻之,每至春咳嗽,用参苏饮加芩、连、桑、杏乃愈。乙巳春患之,用前药益甚,更加喉喑,就治,左尺洪数而无力。余曰∶此是肾经阴火,刑克肺金,当滋化源。遂以六味丸料加麦门、五味、炒栀及补中益气汤而愈。



一男子,颈间结核,大溃年余,一男子眉间一核,初如豆粒,二年渐大如桃,悉用清肝火、养肝血、益元气而愈。



大方世家湖乡,离群索居,山妻赵氏,忽婴痰热,治者多以寒凉,偶得小愈,三四年余,屡进屡退,于是元气消烁,庚子夏,遍身浮肿,手足麻冷,日夜咳嗽,烦躁引饮,小水不利,大肉尽去,势将危殆。幸遇先生诊之,脉洪大而无伦,按之如无,此虚热无火,法当壮火之源,以生脾土,与金匮肾气丸料服之,顿觉小水溃决如泉,俾日服前丸,及大补之药,二十余剂而愈,三、四年间平康无恙。迄今甲辰仲春,悲哀动中,前症复作,体如焚燎,口肉尽腐,胸腹肿满,食不下咽者四日,夫妇相顾,束手待毙而已。又承先生视之,投以八味丸二服,神思清爽,服金匮肾气丸料加参、 、归、术,未竟夕而胸次渐舒,陟然思食,不三日而病去五六矣,嗣后日用前二丸,间服,逾月而起。至秋初,复患痢,又服金匮肾气丸料加参、 、归、术、黄连、吴茱、木香,痢遂止,但觉后重,又用补中益气加木香、黄连、吴茱、五味,数剂而愈。



应天王治中,遍身发黄,妄言如狂,苦于胸痛,手不可近,此中焦蓄血为患,用桃仁承气汤一剂,下瘀血而愈。



一儒者,每春夏口干发热,劳则头痛,服清凉化痰药,泻、喘、烦躁,用香薷饮,神思昏愦,脉大而虚,此因闭藏之际,不远帏幕为患,名曰注夏。用补中益气去柴胡、升麻,加五味、麦门、炮姜,一剂,脉益甚。仍用前药加肉桂五分,服之即苏,更用六味丸而痊。



一男子,年二十,素嗜酒色,两目赤痛,或作或止,两尺洪大,按之微弱。余谓少年得此,目当失明。翌早索途而行,不辨天日,众皆惊异。余与六味地黄料加麦门、五味,一剂顿明。



一儒者,发热无时,饮水不绝,每登厕小便涩痛,大便牵痛,此精竭复耗所致,用六味丸加五味子及补中益气,喜其谨守得愈。若肢体畏寒,喜热饮食,用八味丸。



余甥凌云汉,年十六,庚子夏作渴发热,吐痰唇燥,遍身生疥,两腿尤多,色黯作痒,日晡愈炽,仲冬腿患疮,尺脉洪数。余曰∶疥,肾疳也;疮,骨疽也,皆肾经虚症。针之脓出,其气氤氲,余谓火旺之际,必患瘵症。遂用六味地黄、十全大补,不二旬诸症愈而瘵症具,仍用前药而愈。抵冬娶妻,至春其症复作,父母忧之,俾其外寝,虽其年少,谨疾,亦服地黄丸数斤,煎药三百余剂而愈。



一儒者,怀抱郁结,复因场屋不遂,发热作渴,胸膈不利,饮食少思,服清热、化痰、行气等剂,前症益甚,肢体倦怠,心脾二脉涩滞,此郁结伤脾之变症也,遂用加味归脾汤治之,饮食渐进,诸症渐退,但大便尚涩,两颧赤色,此肝肾虚火,内伤阴血,用八珍汤加苁蓉、麦门、五味,至三十余剂,大便自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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