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任之堂（十二）

任之堂跟师日记   29.7.2012 ——  林董

昨晚老师谈到系统化教学，扩大中医人才培养模式时，在座的学生纷纷表达对师承教育的看法。我则认为目前的文化教育形式必须结合师承才行，这两者是密不可分的，像中医学院教育，让我们扎实理论基础，还有对现代医学的掌握，但缺乏更多临床治疗手段，有些“心法”也不是课堂能传授的，因此师承教育可以很好地填补这个空缺。因此老师说若情况允许，走出大学院校的学生应该在外头拜师，至少是一位“草医”，一位“民间中医”。

八年后的草医节，原来多年前的大愿已播种

但经常跟身边同学打交道的我发现医学生出外拜师的不多，他们给出的说辞一般都是：学期末就要准备考研，考研结束就要找工作，考上的要准备复试，复试完了准备服侍导师，上研得做论文，毕业后马上投入工作岗位，接着结婚生孩子。。。根本没时间。不考研不行吗？当然不行啦，你看现在读医的哪个不考研，不考研就没单位聘请，要不就是工资太低，这样将来怎么养家啊？那抽一点时间出来都不行？你看我们哪有什么时间的，每天准备复习内容就够呛了，平时还要实习呢，加上我们医院的老师也很好啊！他可厉害了。。。你没想过出去拜师？拜什么师？谁来给你拜啊？你以为师父这么好找啊？。。。

我不敢妄评这些同学的对错，毕竟人各有志，我发现对中医抱有很大兴趣并且真心想学好的更大部分是非中医本科专业的，这中间一定有很大问题，是制度？是人心？是社会？

对我而言拜师其实没那么复杂，有诚意的在找好老师（也可以是学校里的老教授），取得联系后，恭敬呈上拜师帖，情况允许的话再敬上杯茶，算是拜师了。接着固定时间到老师那儿学习，哪怕是抄方子。既然已经拜师了，就应该遵守师门的规矩，时间不允许的平时有空就抽时间到老师那儿转转，平时学习的疑惑都可以在老师这儿得到答案。待将来有空再跟在老师身边长时间学习。拜师学医最忌就是只学技术。技术在哪儿都能学，我们应该在老师身边充分感受老师的人格魅力，并且学习老师的胸襟与品德，这些是在校园里很少有机会直接接触的。

说到拜师，我一点都不陌生。刚开始习书时，靠的是盲目摸索，并且对“现代书法”推崇备至，很多作品企图结合美术，标新立异，周围的同伴见了也自叹不如，于是内心开始膨胀，自以为了不起，及至遇见现在的书法老师夏振基先生，夏老师一针见血地指出作品问题，击中多年自己避开书法传统练习方式的软肋，因此作品更多是画面张扬，但缺乏书法真正的内在精神，我的表现跟时下的浮躁一样，不脚踏实地。老师一番话将我折服，经过几次的碰面，终于拜入师门，开始领会中华文化的内在含义。学画也是如此，认识西安的李伟老师后，才对线描人物有更深入的体会。若无这些“明师”指点，线条於我而言，依旧只是线条。

由于有段时间没跟夏老师联系了，今天拨个国际长途给老师，接电话的是师母，师母一听是我，担心我拨打的国际长途话费太高，赶紧将电话递给老师。老师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过来，看来心情不错。师徒俩交流过最近心得后，提到我的作品，老师从我刚寄回去的隶书作品提出建议：“我知道你对书法的追求是什么，也能理解你最近隶书的写法为什么这样，但书法的气势并不在线条的粗犷，而是在熟练的技法下表现出含蓄内敛又锲而不舍的线条感。或许你练练《礼器碑》吧！好好感受《礼器碑》的线条感。你的作品线条很粗犷，但气势不足，更像虚张声势，当慎之！”短短几分钟就将我最近的瓶颈与困惑点出来，使我对书法的认识又有一番新的体会。这就是“师承”！

任之堂七周年的喜悦依然缠绕心头，加上手中的念珠失而复得，因此今天心情大好。这时接到萧道长的短信，是治疗脱发与白发的秘方，估计萧道长这回造访名山大川的其中一项收获。萧道长一辈子都在寻访神仙，徒手翻过一座座大山，不畏困难，哪里传说有神仙出没的地方他都不放过，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让人敬佩！每当我在烦躁，快坐不下去或有些事坚持不住时，都会想想萧道长，多大的困难都被他克服了，我有什么不可以？只要萧道长的身影浮现出来，就能马上克服我心里的障碍。萧道长短信中还强调要发给所有同学和他们的父母，希望能给他们带来帮助。

短信原文：

“脱发：当归20g、木瓜20g。【三剂先服】。公丁、母丁、山奈、肉桂各6g，良姜、大力各12g，共研细末白酒冲服，五天服完。（上方若是年轻人可以生发乌发，同时加下方梳头发药酒）生毛发丸：何首乌200g、全当归180g、熟地240g、女贞子180g、旱莲草280g、黑豆150g、黑芝麻240g、柏子仁240g，上药八味共为细末再用1500g的蜂蜜熬至滴珠状，再将研药粉混合揉成梧桐子大小，每次服15g，一日三次开水送服，滋补肝肾，清热凉血，乌发生发，急性慢性皆可（生毛发丸方体弱年五十岁内外同时加上脱发方梳头发药酒方）。（脱发乌发用一斤白醋泡六斤至八斤黑豆，时到半个月，即煮熟食一次半两一两。再用核桃仁、柏叶、韭菜籽、泡白酒一斤，泡七至十天。）每天用木梳子沾着梳头发，可乌发生发，疗效极佳。（以上几个方可同时用上，也可以单用醋泡黑豆加药酒梳头方能乌发生发，看各人年龄大小身体强弱，若是修炼者有数者效果难显）”

“请您将药方转发给您同学父亲，感恩。”

 

下午大师兄讲课，创涛师兄先在黑板写上一张鼻炎秘方。自从老师将自己所学所得都贡献出来后，大家用了效果很好，有的患者治了很久都没解决的顽疾就用几块钱解决了。有一位网友觉得很惭愧，像老师这么无私的人太少了，将自己所有的方子都贡献出来，自己家传的那张方子又算什么了？于是通过跟老师的联系又有了这张家传鼻炎“秘方”：

“苍耳子5g、辛夷花10g、薄荷10g、鹅不食草20g、白芷15g、黄芪30g、白术20g、防风10g、路路通15g、丝瓜络15g、陈皮15g、半夏12g、茯苓15g、生甘草8g、败酱草15g、炒薏仁30g、仙灵脾30g、川芎10g、当归15g、佩兰10g。（十五剂，水煎服）”

这是一张大杂烩、大包围、地毯式轰炸方子，内含辛夷花散、玉屏风散、二陈汤等。有醒鼻开窍、降浊升清、扶固正气的功效。民间在治疗鼻炎时单用鹅不食草就有效了，若有鼻炎问题的同志们可以自己当当实验品，效果如何还烦告知，呵呵。民间验方就是这样，不用辨证，用了再说，往往效果出奇的好，也因此“验方”成为很多民间中医趋之若鹜的宝贝，许多人就是靠几张这样的方子养活一家人。

老师与师兄就在这种教学过程不断灌输我们无私奉献的思想，因此布置的第一门作业就是背《清静经》、《道德经》、《大医精诚》等。《大医精诚》里有一段是：“凡大医治病，必先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名利道德关都不过，就不能成为真正的大医。老子在《道德经》第八十一章说：“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将自己所学的都奉献出来，你就能得到更多。（这段不能用功利心去看待，不是你付出了就一定有收获，也不是你奉献了一定会有所得，但天道就是只要付出就有收获，这种收获可能不是你原来想要的，也或许是心灵上的收获。）

话说有两个小鬼，准备投胎到人道中，投胎前阎王问：“现在有两种人，一种是每天伸手就可以得到东西的人。；另一种是天天伸出手给别人送东西的，你们各挑一种人去投胎吧！”聪明小鬼反应较快，赶紧道：“我要当只要伸手就能得到东西的！”于是各自投胎去了。结果聪明小鬼成了乞丐，天天得伸手要饭；另一个小鬼成了有钱的大善人，天天都做布施。所以有不少人经常担心自己所学会被别人知道，或本身技能被别人掌握，因此不敢做交流。孰不知知识会在交流中激荡出更耀眼的火花，让彼此学到更多。只要是自己的真本事，永远都属于自己的，知识就装在自己的脑袋里，别人想偷都偷不走，只要有缘，不用偷都能得到。

培杰师兄毕业于广州中医药大学，铁杆中医邓铁涛老先生是该校的国医大师，据师兄说邓老最常用的两个方子有两个，一是黄连温胆汤，另一是补中益气汤。后来温胆汤成为广州某所医院心脑科的协定处方，而且温胆汤在邓老的使用下更加灵活多变，能治疗各种疾病。其中“邓氏温胆汤”更是广为流传。在余浩老师这儿，温胆汤的使用率也非常高，出自《千金要方》的温胆汤歌诀是：

“温胆汤用苓半草，枳竹陈皮加姜枣，虚烦不寐证多端，此系胆虚痰上扰。”

此方主治心虚胆怯、气郁生痰、涎与气搏，变生诸证。一般怪病、痰病、气病、神病（精神）皆可用之。可见其适应范围之广。兼且现代人操劳过度、饮食失节，因此这个方子的使用也具有时代意义。培杰师兄列出几项指征，若临床上符合这些条件的，都能用温胆汤：

1.       怪病、疑难病

2.       神志病：焦虑、失眠、忧郁

3.       脉象弦、滑、数，或关脉上越

4.       舌苔厚腻，舌质暗，有口臭

5.       咳吐痰涎，久治不愈，夜间鼻鼾声大者

6.       形体肥胖

7.       血脂、血浓度、血沉、尿酸偏高者

8.       大便秘结，脘腹胀满者

老师治病时，多用此方治疗前胸气机不降的患者；前胸、前腹、后腰、后背是四个气机升降的部位，也是任督二脉的循行部位，各个部位都有其代表方，分别是：黄连温胆汤、通肠腑八药、藏精六药和桂枝葛根汤。

师兄还谈到要气机升降正常，就必须知道它的各个出口，出口跟“七冲门”关系密切，七冲门是什么？《难经。四十四难》曰：“唇为飞门、齿为户门、会厌为吸门、胃为喷（去口）门、太仓下口为幽门、大小肠汇为阑门、下极为魄门。”每一道“门”所主的气机升降都不同，只要掌握好他们的特性，对于指导临床辨证是很有意义的。

这儿还有一些散记：唇上长茧，常脱皮的患者可用麻油调一点冰片敷上；满口牙痛久治不愈的在辨证上要考虑是不是肾虚，若是肾虚牙痛，只要一味骨碎补八十克就能解决问题；重用生白术可以疗肌生血；代赭石可降胃气，是治胃的妙药，但单用过于霸道，因此可加木香周转中焦之气，使胃气缓缓下行；《医间道》有一胃炎散，也属秘方：黄连、黄芩、干姜、砂仁、白术、枳实、乌贼骨、白及、代赭石、金果榄、浙贝母、元胡，等量打粉，一次五克冲服。

时间飞逝，一堂课又没啦~

 

晚餐时吸取昨晚的教训，喝粥。泽伟、刘姐和我坐一块儿交流心得，刘姐感触颇深，在中医学院教书的几年，竟然对中医失去感觉，直到出来读博时，接触身边热爱中医的同学和老师后，总算开眼界，重拾对中医的热诚和信心。后来经同学推荐，开始看余浩老师的书和博客，又萌起过来学医的念头。席间谈起《伤寒论》的方子，刘姐显得倍加推崇，因为她身边用经方的人多，而且疗效显著。接着刘姐讲了一个病案，关于她的导师治疗的一位病人：

“男，四十来岁，经常想尿尿时就会感觉手心发疼，经久不愈，其余一切正常。”刘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分析，借此机会看看我和泽伟的思维阔度。我首先分析手掌心是劳宫穴所在，与心经瘀阻有关系，泽伟一旁接道每回尿尿时发作，膀胱有问题，有点像水饮凌心。。。然后我觉得若开方子第一味药应该就是丹参，而且用量要大，刘姐听了眼睛一亮，兴奋道：“对对对，第一味最重要的引经药被你说中了，接着就是一个经方，你们想想。”

一连胡猜几个都不中，刘姐暗示是出自《伤寒论》的，开头是“五”，这才想起五苓散。整个方子就是丹参加五苓散，五剂，病人痊愈。

刘姐还让我们别说出去，回药房她去考考杨鑫，结果杨鑫脱口就是五苓散，另一味怎么都猜不到，呵呵，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