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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没了的朱家园
 
 
  都说历史是轮回了的,或者,套用一句香港电影中常说的话“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坏事做尽,难免得不到好下场,这句话,套在宋代大歼人朱勔身上,倒是非常贴切,花石纲事件,让人总会联想到“靖康之耻”。对于这样一个恶人,相对来说,苏州人还算是宽容的,至少给了人家一条活路,没有赶尽杀绝,于是乎,栽花弄树,隐没在苏州虎丘,不提前事。

  道前街吉庆街段,自是苏州的闹猛的地方,典型的苏式民居,一条条窄小的弄堂走进去,却是别有一番天地,老宅子时间久了,都会萌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有点霉尘气,也在盛夏的午后被太阳晒得蔓延消失散去。

  在弄堂里兜兜转转,找寻之前称得上是“臭名昭著”的朱家园的时候,坐在家门口的树荫里乘风凉的老爷爷,笃悠悠地用手对着前面划了个圈“这边一块,以前都是朱家园的。”那种气度,颇有点“指点江山”豪气,也有一点的大将风度,“现在都是老百姓住的了,朱家的老房子。”

  老百姓口中的朱家,就是宋朝朱勔,那个因为花石纲而遗臭万年的家伙。

  朱勔是何许人?为何会惹得民愤载道呢?

  这个朱勔出身于巨商之家。祖上微贱,其父朱冲,早先贫困落魄,受雇于人,后因犯罪流落他乡,乞讨为生,几年后积攒了点钱财当起了乡间货郎。朱冲狡狯有心计,小买卖越做越大便回乡开起了药店,由于所卖之药效果灵验,买者辐辏,再加上善于经营,后来居然发了大财。作为一个商人,朱冲既懂得怎样做生意,又知道怎样在社会上投机取巧,改变自己的形象。于是,他一方面整修园囿,请客送礼,交结权要,抬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一方面又摆出轻财好施的姿态,周济穷人,收买人心。因此,朱冲在苏州当时也是小有名气。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朱冲巴结上了大奸臣蔡京,从此便带着自己的儿子交上了官运。  

  宋徽宗赵佶轻佻风流,玩物丧志,即位前就好搜集书画花石,驯养禽兽。即位后,少年天子,性本轻浮,再加上宠臣蔡攸等一个劲地向他灌输“皇帝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岁月蹉跎,韶华易失,何苦操劳忧勤”的胡言,遂更加放浪不羁,极尽玩好逸乐之欲。

  崇宁四年(1105)十一月,徽宗遂命朱勔在苏、杭设置应奉局,专门搜求奇花异石,源源不断地运到汴京,从此便兴起了扰民伤财的“花石纲”之役。  

  朱勔打着供奉御前的旗号堂而皇之地掠夺民财,搜岩剔薮,无所不至。只要听说百姓家有一石一木稍堪玩赏,立该率领士兵闯入该家,贴上黄封标志,就算充公;又往往不随即取走,使原主人看护,稍有不慎,就扣上“大不恭”的帽子严加治罪。取走之时,便拆墙毁屋,扬长而去。

  朱家园是朱家发迹以后,在苏州大兴土木造出来的宅子,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双节堂”、“迷香楼”、“八宝亭”、“九曲桥”,传说园里异石林立,奇花异树无数,甚至胜过了皇家的御花园。朱勔给这个园子起名叫做“同乐园”,但苏州的老百姓一点也不卖账,“同乐”至多也仅仅是朱勔的一厢情愿而已,“朱家园”还是被这样称呼了下来。

  其实如果是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像朱勔那样为皇帝尽点忠心,自己也成就点政绩,原本也不至于如此被人唾弃,毕竟在漫长的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总是在不停地循环上演着,可惜那是个强敌觑边,虎视眈眈的时代,朱勔的这点忠心就不得不承担了亡国的责任,变成一个遭人吐弃的奸臣了。

  靖康之难以后,朱勔削职为民,凡是朱勔的家人、亲属得官的,一律免除。朱勔终于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抬不起头来。朱勔罢官后,抄没他的家财,仅田产就有三十万亩。朱勔一死,曾被朱勔欺压、敲诈的人纷纷进入园子,将朱勔的家人妇女尽行赶出,而且小巷百姓之家都不肯收留。没有几天,园内建筑破坏殆尽,数千株名贵牡丹,当作柴火焚烧。

  朱勔在虎丘一带也有花圃。朱勔死后,其子孙无处安身,即在虎丘花圃内定居,并以种花为业。

  园已非朱家,地却仍以朱名。苏州的老百姓就在朱家园的废地上一代一代住了下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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