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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山州50年代民主改革后昭觉教养院被解放的部分奴隶的自述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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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28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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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凉山州的昭觉教养院是1957 年成立的,50年代时有100多人,他们大多是老、弱、残废、无依无靠在民主改革中被解放,由国家收养起的过去的奴隶,下面是部分被解放的奴隶的自述记录。

一、翁古洛且:男,盲,38 岁(50年代),阿加子女,主子沙马拉里日 (土司)

我父母亲原来都是锅庄娃子(呷西),父亲是沙马家(土司) 的锅庄,母亲是马里家(土司)陪嫁来沙马家的陪嫁丫头,后来沙马家强迫我父母婚配,变成阿加娃子,在奴隶主家的房子旁边另外盖了一小间草房,沙马家给了一点点土地,收成 2/3 归奴隶主,1/3 是自己的。父母亲一年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沙马家干活,一个月只有几天可以在自己地里劳动。我出生后,就是沙马家的锅庄了,还很小就去沙马家放猪。沙马家共三兄弟 (沙马吉吉、沙马索补、沙马拉里日),所以我就属于三家所有,做事情必须三家一样,三个奴隶主都常常说我给他家做事情做得少或不好,而且毒打我,不给饭吃,不准我在他家里。常常因为三家不给吃、不给睡而挨饿和在露天里过夜。后来沙马吉吉和沙马索补联合把我卖给沙马拉里日家。

我们家后来又增加了三四亩地记不清是怎样来的了),还买了一头牛。但是有一部分土地被奴隶主拿去换了一支枪,因为当时沙马家和阿硕家打起冤家来了。打的原因是由于沙马家的两个曲诺投保于阿硕家,每年都要送阿硕家银子和猪头,后来甚至跑到阿硕家去了沙马家当然不肯,于是就和阿硕家打起来,并且打死了阿硕家的两个黑彝,阿硕家不答应这样越打越大,最多的时候有四五百人参加,双方都出动了几十个家支。

参加打冤家的人主子要杀牛杀羊招待他们,我们家的牛也就是在奴隶主打冤家中被拉去吃了。另外还要出钱、出粮食等帮助主子,后来我长大了也被拉去打冤家。这场冤家一共打了十多年,到1952 年国家调解才停止。我记得沙马家共死娃子 15 人,阿硕家死了黑彝3 人、娃子14人。另外,沙马家的牛被抢走了5 头,房子被烧了三四间,那时候我们连远点的地里都不敢去做活,怕被阿硕家的人杀了。

我18 岁时,父母都病死了,剩下我和一个妹妹,房子、田地等全被奴隶主拿去了。妹妹也在拉里日家当锅庄,她只活了 17 岁,因为拉里日的女儿出嫁,要强迫她去当陪嫁丫头,她不愿意,就上吊死了。奴隶主也虽经几次强迫要给我配丫头,但我始终坚持没要。在奴隶主家,我们比生马还不如,奴隶主对生马还会心疼和爱护,每天要监督喂水喂料,喂得饱饱的。可是我们,一天做的事比牛马还多,要下地、要背水、砍柴、推磨、割草、做饭等,奴隶主老婆吃烟,还要在旁边好好站着点火,稍不如意,劈头劈脑就是几棒:事情要你做,又不让你吃饱。我们终年吃的是野菜、坏洋芋(每天两个),有时得到小半个养耙(大半给狗吃),

因此,在给奴隶主干活时我是不高兴多做的,白天到地里劳动或到山上砍柴时,有机会就睡觉,奴隶主看见了,常常被打得头破血流。有一次因为打得太恼火了,第二天我就逃跑。但是跑不远就被抓了回来,吊打了一夜。有一次过年晚上,奴隶主硬说我偷肉吃,把我捆起来吊了一天,不给饭吃,于是我又逃跑了。结果奴隶主在老林中把我抓住,拉回来后用烧红的火钳烙我的鼻子、嘴巴以及全身,我昏过去了,醒来时疼得全身发抖,奴隶主还不准我哼声,用脚踢我,就这样,我变成了没有鼻子和嘴唇的人,满身全是指头大的伤疤。不久,我眼睛疼,又红又肿,但天天还是要出去干活,风吹日晒,眼睛一直不好,看东西也一天不如一天清楚,最后完全瞎了,从此,就天天在家里推磨,有客人的日子每天要推三斗。因为眼睛看不见,受的打骂比以前就更多了。

奴隶主家年年都种很多大烟,有的种到十多亩地,所以他家大烟很多,奴隶主男女都抽,还拿去卖银子、换枪支子弹。1956 年,国家要来民主改革时,沙马拉里日怕我暴露他家大烟多,就用链子把我拴了一天一夜,而且把我全身都涂上了煤油,准备烧死我。后来沙马索补怕问题闹大了,才假意“保释”了我。

二、衣坡:男,26 岁(50年代),畸形,阿加子女,主子吉古阿尼枯 (曲诺)

我父母都是被抓来当锅庄的汉人,后由主子配婚成为阿加娃子。有土地二三亩,房子一间,住在主子家旁边,不能搬动。我才出生7 个月,母亲就死了,奴隶主就把我抱去他家做锅庄。因为无人照管,天天把我丢在猪槽里,下雪天没衣服穿,主人就用热牛粪把我包起来用火烤,于是我长大就成了个残废人整个下身萎缩,两腿瘦小弯曲,身高只有半公尺)。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但都被主子家卖到别处去了。我 13 岁时父亲死了,家产全被奴隶主拿去。父亲在时,每年要给主子送猪头、炒面 (1 斗)、养耙 (半斗)等,要把主子家的活做完才能做自己的 (大概给主子做 10 天才能给自己做一天)。

我虽残废,但在奴隶主家什么都要做,放猪、砍柴、喂牲口、烧火、做饭、带娃娃等.放猪时跑不快,常被奴隶主用绳子把手倒背捆起来,从山上滚下去,晕死后被拖回去用水浇醒。砍柴时背不动,奴隶主从山上推石头下来打我,或者就地用柴把我压住。

在家里砍猪草、带娃娃、做饭等,稍不如意就用柴块乱打,用烧红的火钳烙头、嘴、全身; 给奴隶主老婆点火吃烟慢一下,就要被吊起来打。每天鸡不叫就起来,烧火、砍猪草、做饭。自己只得吃蒿枝、芝麻叶子等。有一次吃了一个洋芋,被打得半死。碰着主子高兴,可以和狗分吃一个养耙,它吃大半,我吃小半。有时饿得实在受不住了,就去抢猪食、狗食吃,主子看见了,又挨一顿毒打,还说:“你抢了它们的,它们不够吃了。”晚上要等全家都睡了,我才爬到猪羊厩里去睡,大冷天没有穿的和盖的,睡不着只有去拘着猪和羊睡,还不能让主人知道。

主子家原有锅庄娃子 20 个,卖了8个(有的卖30 多个银子,有的卖40 多个,汉人娃子不值钱,最多只能卖 10 到20 个);死了 10 个,多半是老、病、残废的,奴隶主用大烟给吃死,或用毒药毒死,父亲就是这样被奴隶主整死的。因此,和我一起的娃子逃跑的很多,但都跑不了。奴隶主拉回来后又吊又打,有一个被捆起来,把全部牙齿都打落了;有的跑到别家去,主子用银子赎回来,又把他折磨死了。我残废跑不了,只有受主子虐待,自己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有苦无处诉。想和石头、树子诉诉苦,它们又不懂,不会说话。

三、阿的惹(汉名杨春林):男,45 岁(50年代),腰伤,云南华坪人,捆卖,主子瓦渣力苦(黑彝)

我本是云南华坪人,13 岁时在坡上放生被彝人捆来卖作锅庄娃子,先后共卖了阿陆家阿衣家、马哈家、阿侯家、瓦渣家等 10 家,身价只记得一次是 8 个银子,一次是6个银子因为那时候我年轻,他们怕我逃跑,所以经常被卖来卖去的。

我前后共逃跑过6次,但都没有跑成,因为山又多、路又不熟,所以每次都被抓住了第一次逃跑拉回来后,主子把我用绳子捆起来吊打,并用开水淋我,捆了几天几夜都不给饭吃,双手都红肿了,奴隶主老婆还嫌捆得太轻,叫人把绳子加紧点:第二次抓回来,把我倒吊了一天,并用牛粪、猪粪来喂我。不久,我去山上砍柴,看看没有人我就开跑,但是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人堵住,把我拉到别处去卖了,接连卖了好几次,最后卖到瓦渣家来。

在瓦渣家我也逃跑过三次,第一次是因为主子家的大烟被人偷了,硬赖是我偷的,不说三不说四,就用石头把我的脑门打了一个大血口,血流不止。我心一横,想着与其在这里被整死,不如逃跑得好,于是晚上就逃走了,但是第二天又被抓了回来,奴隶主背着枪,把我押出去,要将我打死在山沟里,但后来又觉得我还可以卖几个银子,于是又没有打。有一次是因为奴隶主无缘无故用正烧着火的柴块打我,我气慌了,就决定逃跑,不幸刚跑出去就碰上放羊的,他们把我抓住送回去,还得了5 两银子的赏。这一次奴隶主把我衣服脱得精光,绑扎起来用刺条子打,全身的肉都打烂了,血珠子冒出来有豆大,我疼得差点昏过去了,但是我还不死心,还想着要逃跑。

有一天主子叫我去地里拾麦子,走慢了一点,他儿子就用火钳打我,女儿又用锅盖来砸我,我又疼又气,走到地里就逃跑了,在老林里睡了一夜,第二天遇到马家背柴的几个人,因为头一天我主子家已放出信去抓我,所以他们就把我抓住送给瓦渣家。这一回,奴隶主把我捆起来推下水去,用水闷我、灌我,直到我快死了才把我拖上来。有一年下大雪,我没有衣服穿,身上只披着一块没有毛的光羊皮,主子叫我到山上去砍柴,我全身都冻木了,柴砍得少,回来被打得皮青脸肿,饭也不给吃,奴隶主料定在这种天气里,放我跑也没办法,于是就把我赶出去,冷饿了好几天。

奴隶主家每年都要种好几亩地的大烟,除了自己抽和卖而外,还拿去换枪和子弹。他家有多少钱没人知道,换回来就埋起。老病不能劳动的,也卖不掉的锅庄,主子就强迫他吃大烟毒死。娃子死了没人埋葬,也不烧尸,摔在山沟里喂野狗。我们在奴隶主家是最苦不过的了,每天鸡叫头次就赶快起来,推完几升麦子天还不亮,然后摸着黑路去背水,不管热天、冷天,跌倒了全身浸得透湿,回来还要饱挨一顿打。天亮就下地,背粪、背草,晚上太阳落后喊回来推磨直到深夜,每天都要推完一斗养子才准睡觉。吃的是野菜、圆根,有时得半块养把耙,猪狗都比我们吃得好(它们经常吃养子)。

奴隶主怕我们去和猪狗抢食,每次都要亲自看着喂完了才走,我们吃不饱就只有咬着牙齿挨饿。晚上没有地方睡觉就偷偷地钻进草堆去睡,主子怕把草揉坏了,看见就拉着脚拖出来打。夜里我们不敢放心睡觉,怕睡着了听不见鸡叫,起迟了又要挨打。所以随时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

四、结各阿牛:女,32 岁(50年代),盲,曲诺下降,主子耳恩阿各 (土目)。

父亲是耳恩家的曲诺,母亲是耳恩家女人的陪嫁丫头,家里有两头牛、四亩地,因为差欠耳恩家的债赔不起,财产就被主子夺走了。母亲带着我到耳恩家去当锅庄,那时候我才生了两个月,因为母亲整天去干活,无人照管,主子家把我包扎起来到处乱摔,白天黑夜地哭,后来两只眼睛都瞎了,奴隶主说是自己哭瞎的,我父亲说可能是被他家搞瞎的。就因为说着这句话,奴隶主就不依,后来硬叫我父亲杀了一头猪来赔礼才算了事。

我父亲和我母亲结婚的时候,说定了生的儿女一半给主子家,一半归自己,但后来主子家不答应,要全部都给他家,我父亲不肯,奴隶主说:“管你肯不肯我都全要。”并且把我们家的两头羊也抢去杀吃了。我们一共四兄妹,哥哥被送给耳恩家当呷西,两个姐姐都做了主子女儿的陪嫁丫头到阿硕家去了,我因为是盲人,被留在家里推磨。13 岁时父亲死了被主子家拉去当锅庄。

我17 岁那年母亲死了,临死时主子不准我和哥哥去看,说是害传染病死的,还未断气就要拿去烧。那一天正在下大雨,奴隶主要叫我哥哥去山上砍柴,不准留在家里看我母亲。我哥哥当时不愿去,一方面因为雨下得很大,再方面我母亲就要死了,他想看看,所以就留在家里。这一下主子就不得了啦,一边跳,一边骂,拿起砍柴刀来劈头就给我哥哥一刀,因为砍得太重,我哥哥倒下去了,但当时还没有死,还在喘气,奴隶主看着大概也不会活了,就用绳子把他勒死。我那时候气伤了,推磨也没有心肠,养子推不细,主子老婆看见了,就用火钳拼命夹我、打我,差一点把我打死了,我想想活着也没有什么好处,就去我大伯家找了一点大烟吃了,但被主子家知道了,又把我拉去水里泡了3 天,用尿屎灌我,结果烟吐出来了,没有死得成。

我每天吃的是野菜、圆根,有时得两个小洋芊,身上没有穿过布,就是几块烂麻布遮着,晚上在猪厩里睡,什么盖的都没有;冷天我夜里睡不着,想去和羊睡,因为羊身上暖和,但奴隶主不准,说我脏,怕羊子会得病。下雪天我全身都冻僵了,把脚手放在火上烤伤了都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主子把我赶出去,不准在家里,说盲人在家里过年,阿仆阿妈(菩萨) 就不敢进家了。主子拿啃光的骨头给我吃,就算是过年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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