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汤镇业的答复却是,他自己事业未见有成,要翁美玲再等一个时期。其实那一层楼是用翁美玲自己的钱买的,圈中熟人个个知道,汤镇业如果就这样和翁美玲办理结婚手续住进去,在别人眼中看来,他就会永远成为翁美玲的寄生者了。翁美玲本来也不是完全不明白这一点,但受外国教育的她,不像汤镇业那样重视别人的闲言碎语。但他既然说还没有作好准备,她也唯有等下去,不过,翁美玲迁进新居后,也配了一套钥匙给他,并向他表明心迹,表示无论房子是用谁的钱买来的,都是他们两人所有,汤镇业可以的把它看作自己的家。于是,汤镇业也开始在翁美玲家中出入,为了方便起见,翁美玲家里也始多了他的衣物。不久,汤镇业获公司外借在电影圈中发展,成绩不俗,由于经常到外地拍戏,他索性把原来所租的楼宇退掉,把不常用的杂物搬到哥哥家中,随身物品就全部存放在翁美玲家里,自己安心去发展事业。
这时大约是1984年的下半年,翁美玲的事业仍处高峰,汤镇业也得意影圈,两人却因为各有发展而开始聚少离多,汤镇业一个人在外地逗留的时间多了,免不了有一些女性在他身边出现,翁美玲在香港听到这些传闻,不禁心乱如麻。她是个好强的女孩,对于别人说汤镇业在外面拈花惹草完全无法忍受,但又不能抛下工作跟在他身边,唯有一方面自己胡思乱想,一方面在香港的好朋友面前倾诉。她甚至情不自禁地对人说很希望快点和他结婚,因为自己已过二十五岁,再也不是小女孩了。汤镇业越是不在她身边,她就越是想念得厉害,在人面前提到他的次数也就更多,所以当汤镇业在外地拍片返港,开始按公司的合约拍电视剧,而圈中突然又传出他和某位女艺员要好的消息时,翁美玲痛苦得无法再忍受。她觉得自己在别人眼中已是非汤镇业不嫁了,可他却又像当年追求她一样,在工作之余与合作的女艺员要好,这样做除了伤透她的心之外,还使她在熟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心中多了这条刺之后,每次汤镇业回到她家中与她共聚时,她就会在不自觉中说出一些好像质问他一样的话。当时汤镇业虽然再三表示与那位女艺员只是普通同事间的关系,只不过有时联群结队一起去游玩而已,但翁美玲对他的话无法尽信,她开始天天为怕失去汤镇业而的而担忧。在一位年长朋友面前,她曾吐露过一点心事,告诉她怀疑汤镇业已移情别恋,有时候,她又会负气地说出他既然如此无情,就由他去爱别人好了诸如此类的话语。
由于没有一个真正亲近的人可以为她分忧,同时又怕汤镇业移情别恋的事会越传越厉害,翁美玲开始变得有些失常。一方面她怕自己会成为圈中人谈话时的笑柄,另一方面她又感到满腹辛酸无人可诉,她唯有去自我麻醉。以前从来不去“的士高”(迪斯科舞厅)玩的她,开始在夜店里流连,又开始在夜店中高歌豪饮,大失常态,有时候酒后吐真言,她又会对夜店中的朋友说,汤镇业不要她了,别人听了还经为她在说笑。也难怪,以她这样漂亮可爱事业又成功的女孩,与汤镇业又有两年多的相爱历史,他又怎会不要她呢?所以就算是翁美玲酒后向人说出心中话,别人也不肯相信,那阵子比较了解她的人中唯有那位年长朋友,她亲眼看着翁美玲一日瘦过一日,便去向汤镇业追问原因,他的答复是:“她一点也不顾我的面子,别人都说她有很多男朋友。”不错,翁美玲曾经因为与侨伟合作得多而常常表现得过分亲密,后来更有人说她与梁朝伟要好,但了解她的那位年长的朋友,早已猜出她和一些男性朋友来往,无非是想刺激起汤的妒忌心,谁知得到的后果竟是弄巧成拙,反而使汤镇业不再想见她。其实这些男演员都是有女朋友的人,又怎会真的去和翁美玲谈情呢?更何况他们早就知道她爱的是汤镇业。
跟着下来的六个月,他们两个就在各怀心事,时分时合中度过了。到了1985年年初,汤镇业又要去台湾拍戏,这次他离开的时间特别长,翁美玲苦闷更甚,一个人独居的她,有时午夜梦加也会惊醒过来,连做梦都梦到汤镇业不要她了。就在农历年之前,她因为听到太多的闲言碎语,先后两次尝试毁灭自己,但后来都因为后悔而没有成功。 四月份,汤镇业回来了,但他上翁美玲家中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而且已经不再在晚上停留,通常只是看看她打牌和一起看看戏,不过在电视台里他仍然尽量陪伴她。当时翁美玲只觉得汤镇业好像开始对她只有友情而没了爱意,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时,她就忍不住想再去迫他,要他表明态度,那时她真是矛盾到了极点,既怕汤镇业会模棱两可地不作答复,又怕他会对她决情起来,说出她最不想听的话。就在那个时候,翁美玲在家夜总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这位姓邹的男士,年纪比翁美玲小两三岁,据说有个做制衣生意的爸爸。自己则在外面念了个硕士学位回来,一面在广告公司里做事,一面就四处结交娱乐圈中人。在认识翁美玲之前,他是一位当红女歌手公开的男朋友,谁知有人介绍他和翁美玲认识后,他立刻表现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正巧那时翁美玲心情不好,常常在“的士高”中出现,又常常闹着要找人陪她喝酒猜拳,邹少爷每晚乐意奉陪,大家一起玩了几天,邹少爷就开始约会翁美玲了。
那时汤镇业也在香港,翁美玲见这个外表英俊的邹少爷对自己表示兴趣,很自然地想到要利用他来刺激汤镇业。于是乎,在四月份的大半个月中,她几乎每晚都与这位少爷在“的士高”中亲密共舞,这个消息当然很快就传入汤镇的耳中。 四月下旬,翁美玲要去新加坡登台七天,在出发前几日,邹少爷请她回家吃饭,翁美玲首先与姓邹的父母和邹少爷在外面喝茶,然后一个人驾车去买菜,再回家交给佣人去做。翁美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享受这种家庭温暖了,以前本来常常与汤镇业在那位年长的朋友家中吃饭的,这时却有前尘如梦之感。翁美玲不是那种惯历情场的女孩子,经不起邹少爷的热情对待,开始觉得他不失为一个好伴侣,于是乎开始把自己的心事向他倾诉。当她与邹少爷的感情一日比一日好以后,她又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觉得自己似乎在使汤镇业难堪,所以临走前她又尝试用传呼机找汤镇业,但结果却得不到他的回复,翁美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飞往新加坡。抵达后不久,她就在一位朋友介绍下去求了一枝签,她要问的当然是和汤镇业有没有结合的一天。
谁料,她求得的竟是凶签。相士替她看是地替她解签,批给她的是八个字:“情海无舟,缘尽十八”相士说,缘尽十八是指他们真正甜蜜的日子只有十八个月。 一句“情海无舟,缘尽十八”令翁美玲连续多晚失眠,但因为正值登台期间,不得不利用安眠药来使自己入睡。每次吃安眠药时,她都会想起,自己在几个月前曾经因为气汤镇业要外面有女友相陪而兴起过自毁之念,一次吞下四颗安眠药,事后又非常后悔,所以找电话找了个相熟的医生,由他教她自己洗胃的方法。另一次她开过煤气炉,想尝试煤气熏晕自己的滋味,不过刚开了炉就有朋友上她家,及时制止了她玩死亡游戏。在新加坡的七天中,翁美玲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这期间有一件事使她啼笑皆非,就是新加坡竟然有一个做生意的男子买了颗价值二万港元的钻戒向她求爱,她当然没有收这份礼物。 五月初,翁美玲怀着相士为她批解的凶签,精神恍惚地回港。那几天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去做,其中包括参加一个红十字会宣传捐血晚会的表演,又有一部新剧等着她开拍。她本来提不起劲来的,但知道这个剧是由她和汤镇业担任男女主角之后,她才逐渐提起兴趣来,希望能够趁此机会与他和好如初,那阵子适逢她的一位来自英国的老同学抵港,她又要一尽地主之谊去招呼她,另一方面邹少爷知道她已回港,又再约她去跳舞喝酒。翁美玲无法推却邹少爷的约会,于是汤镇业又听到她和这位公子哥儿出现在“的士高”传言了。
七日一早回到公司,同事们为她庆祝生日,由于汤镇业没有露面,连一束鲜花都收不到,翁美玲实在无法提起劲来,下午公司告诉她将为她拍段自传,用她初中时的学校和代母的家为背景,要她去安排一下,她听了觉得很烦,因为实在没有心情去做这些事。 不过翁美玲又无法不面对现实,公司已经提过除了已拍造型的民初剧之外,还有一部古装武侠剧定了由她当女主角,签了五年长约的她,跟着下来的三天里她就为公司拍了自己的小传,同时也把那位老同学送走了。 5月10日晚上,翁美玲在闷闷不乐的心境中找了邹少爷去跳舞,心想自己总不能因为汤镇业不找她就像个寡妇一样生活下去,两个年轻人在夜总会中搂搂抱抱地跳了好几回舞,又回去猜拳斗酒。翁美玲一心要麻醉自己,让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个不理她的人,知道了她次日没有拍片任务,邹少爷乘机约她去澳门玩一天。当时她想第二天是周末,同事朋友们多数会与家人出游,自己如果不答应邹少爷,只怕要一整天闷在家里,到时难保不会胡思乱想,于是就答应了,反正去澳门主要是赌钱,赌一个够就可以忘掉感情上的痛苦了。
结果,翁美玲真的与邹少爷去了澳门,他们只待一夜,住的是葡京酒店,不过两人都志在赌钱,几乎没有睡过觉,星期日上午便赶返香港。翁美玲在葡京赌场时知道有不少人认出她,当时她也不以为意,心想就让记者拍出来给汤镇业看看吧,让他知道我也有别人相陪。 回到香港,翁美玲接到星期一,即13日拍民初电视连续剧的通知了,既然要拍戏,她肯定下午便会见到汤镇业,到时候,一定要和他说个一清二楚。 由于在澳门睡得不够回来后她差不多睡了一天,连电话也没有接,星期一回到公司后,立刻又被几个记者包围,原来他们想向她探问汤镇业的事。
“听说你们已分开了,有这种事吗?” “星期六汤镇业和某女艺员去游泳,你知道吗?他们四个人成两对,好热闹,为什么你不去?” “你是不是另外交了新朋友,所以不理汤镇业?还是他已变心?” 一连串令人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迫得她只有一概摇头说不知道,有人甚至拿了几张照片给她看,有人叫她看星期日的娱乐版,那上面全部都是汤镇业和别人去游泳的新闻。 “如果以后汤镇业每一次与女孩子去玩,这些人都要来问我,我不如索性不返公司,跑回英国去算了。”这是当时翁美玲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在拍片场里见到汤镇业时,发觉他有点消瘦,人非常沉默,脸色显得像纸一样白。他随便问了问翁美玲周末玩得是否开心,翁美玲反问他游泳游得怎样,他就说不错,不过因为某小姐硬要从南湾驾车去浅水湾买汉堡包吃,结果遇到记者,以至被人拍了照,又被盘问了一番。 当时翁美玲听了,忍不住说他既然做得出,为什么人拍照怕人问,汤镇业听了不再说话,两人也就开始任由编导人员摆布,一直到停歇收工时垢再次有机会在化妆间里倾谈。
5月13日晚翁美玲和汤镇业曾因为切身问题在化妆间里大吵,翁美玲哭着说“我们分手算了”的决断话,以及汤镇业又独自离厂的经过,由于全部过程不甚清楚,而且事件可能直接造成翁美玲的自尽,关系重大,笔者不敢妄自推测,唯有由读者去想象。现在知道的是翁美玲在恶劣的心情中独自乘坐公司的车回家,接着一个人喝下了半瓶白兰地,又用白兰地送服一些麻醉药物,直至糊里糊涂地打开浴室煤气炉毁灭自己。
在化妆间里的一段对话到底决绝到何种程度,以至会使翁美玲完全失去理智,就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知道了,翁美玲爱汤镇业之深,连汤镇业自己也都是惨事发生后才真正知道。至于汤镇业,是否由始至终深爱着翁美玲,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只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爱情和事业对女性来说永远是前者占第一位,所以为情而死的女性一直都比男性多,就是这个缘由,对一个成年女性来说,如果她真正爱过一位男性,这位男性在她心中的地位将永远不能由别人来代替。
翁美玲正是这样一个为情而死的女性,她一朵开不败的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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