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讲故事：故事的时代性（1）

作者：郑继文 期数：2009年4月上 发布时间：2009-03-21

    清初画家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 他的意思是，每个画家必然感受到他所生活时代的气息，表现他生活时代的风物人情，不能成为先贤的附庸，随着描绘对象的变化，工具材料的更新，其他学术对绘画的影响，每个时代的画家都应有不同于前代的画风，也必有不同于他人的创作成果。如果把这句话推及到故事创作上，我认为也是非常恰当，很有意义的。故事创作离不开我们生活的时代，即使是古代题材的故事，故事情节的铺陈发展，故事语言的运用，无不应具有当下的时代特色，至于故事的价值取向和主题立意，那更应是由现代的主流价值观决定的。
    时代性是决定故事质量的重要元素，它不仅仅提供故事背景，也不仅仅是一种带着时代特征的故事基调，它是故事构思、铺陈、发展的平台，决定着故事发生的时限、地域特色、题材和素材的价值，也决定了故事人物在情感、智慧和矛盾冲突上的质量。故事的讲述方式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变迁在不停地发展变化，时至今日，中国源远流长的故事传统已经衍生出花样迭出、精彩纷呈的故事类型，故事中人大都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时代性必须融入情节、内容和讲述方式各个环节，它往往表现为一种生活气息，故事的新、奇、巧、趣，离不开故事的生活气息。故事是有套路的，故事情节的发展也是有模式的，我收到的大量来稿中，大约一半来稿是缺乏故事特性的生稿，严格地说，尚不能称之为故事稿件；而另一半稿件中，绝大多数在结构和叙述上挑不出大的毛病，却根本不能采用，因为，这样的故事太熟悉、太多见，套路太老，情节发展的模式太陈旧。写炒股，必是先尝点甜头，然后大败亏输，得到惨痛教训；写婚外情，男的必是不老实，女的必是另有所图，到后来都离不开头破血流、始乱终弃；写贪官，必是贪婪无耻，伸手必被捉，最终不耻于世人。这样的故事味同嚼蜡，堪作催眠良药。如何抛弃这样的陈词滥调，给编辑和读者带来耳目一新的意外之喜，是每位故事作者在构思时不能回避的问题。我的看法是，要突破情节的模式化，让故事“新”起来，就必须让故事具有时代性。
    婚外情是当下社会的常见病，往往伴生尖锐的矛盾冲突和家庭悲剧，这样的事，读者听到的、见到的，已经足够让他麻木，这样的故事题材，如此写出新意？如何让读者拍案叫绝、赞赏有加？《不听话的猫》是一个有益的尝试。面对丈夫的出轨，莫小慧没哭没闹更没寻死觅活，也没拿棍子直接把丈夫敲死，她只用一只猫，就让丈夫乖乖地回了家，死心塌地地跟她过日子，这种智慧跟传统“巧女故事”中那些聪明的女人堪有一比，但这种智慧是现实生活背景下面临现实的矛盾冲突激发出来的智慧，它的时代性因之而生。看完这个故事，认为莫小慧窝囊的读者想必不会太多，更多的读者一定会赞赏她维护家庭的美德，这种超乎寻常的包容既是智慧的，更是道德上的大美、至美，与当今社会提倡的和谐包容遥相呼应。瞧，时代性升华了莫小慧这个人物形象！
    出于其他因素的考虑，我曾建议《烦心的狗事》的作者将故事发生的背景改为民国，何承伟社长看了长条样，把我叫了去，说，这故事分明是现代的，改成民国的，瞒得了谁啊？由此可见，故事的时代性与故事的情节内容密不可分，把当下发生的事移花接木，“硬装斧头柄”，弄不好就成了“关公战秦琼”。这篇故事的时代性，主要体现在人物关系上，“人走茶凉”的故事主题是不新的，老干部退下来，谁都不待见他，搞得他心理不平衡，最后还落了一身的病……这是这类题材故事的常规写法，而《烦心的狗事》的巧妙在于，它没有直接写退休干部的失落感，而是让他和继任者演了一场戏，让读者形象生动地感知了“人走茶凉”的主题，主题不新，故事却是鲜活的，非常值得说道。它的精彩还在于，故事的发展是通过两只狗作为道具来完成的，人物关系的转换，是通过两只狗身份待遇的转换来体现的，在打破既有平衡，建立新的平衡关系的过程中，两只宠物狗的命运让人啼笑皆非，却能让读者看出时代的影子，在时代大变迁格局中的世态人心。
    《潜规则》如其说是个官场故事，倒不如说是个亲情故事，这是人物冲突从个人冲突（亲情冲突）向个人与外界冲突（利益冲突）的递进，带着鲜明的时代特征，同时又强化了中华民族“亲情大于天”的传统美德，这样的“潜规则”，真的让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故事人物冲突中的时代性，后面还要详加探讨。
    《永远的记忆》是故事时代性的另一种模式，它是用当下发生的事件去呼应过去年代的经历，这种呼应关系能轻易地将读者带入对那种年代困难生活的追想缅怀中，丰富并深化了故事主题。
    以上列举的四个例子，都是通过故事情节内容的时代气息，摆脱了既有的情节模式和故事套路，给读者带来新的形象、新的情节内容和较为新鲜的故事感觉。能列举的例子还有很多，算是抛砖引玉吧。
    故事的时代性是一个较为复杂的命题，在后续的编辑手记中，我将继续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探讨：
    一、故事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发展期限；
    二、故事发生地域的时代性（城乡、区域或海外）；
    三、故事题材、素材的时代性及处理加工；
    四、故事人物的时代性（情感、智慧和矛盾冲突）；
    五、故事讲述方式的发展和故事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