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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01

 

《我是歌手》第三季第二轮踢馆赛,古巨基出局。接受采访的时候,他面带笑意地说:“我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幸运,都必须要有付出的过程。”

 

后来他又在微博上写道:这只是一个节目,并非生离死别。无论我在你心中是一个“会演戏的歌手”,还是一个“会唱歌的演员”,感谢缘分让大家对古巨基的了解更加立体。

 

对于他的淡然与洒脱,我是由衷赞佩的,每一字都散发着暖意,无论内心有没有在强撑,却依然想着让关心自己的人放宽心。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那些始终能面带笑意,独自承受不煽情不言苦的人,是这个现实世界最强劲的对手,是我们生而为人不必抱歉的理由。

 

龙应台《山路》的结尾这样写:这里有五万人幸福地欢唱,掌声、笑声、歌声,混杂着城市的灯火腾跃,照亮了粉红色的天空。此刻,一辈子被称为“才子”的沈君山,一个人在加护病房里,一个人。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02

 

我和静哥、款爷组成考研三人组的时候,是2011年的妇女节。我在《数学复习全书》的扉页写下:这里必须摒弃一切犹豫,这里任何怯懦都无济于事。

 

款爷更新签名:开弓没有回头箭。

 

款爷是我的大学室友中名副其实的富家公子哥,来的时候由父母一路保驾护航,招待我们的第一餐就好几千,其他室友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只是五六百,还有一些人自食其力。所以款爷放话要考研并投入准备的时候,大伙都嗤之以鼻,并打赌他坚持能看书能否超过一个星期。

 

大二有一次款爷和我们一起出去找家教,在林荫下才坐了半天就怨声载道,后来花了别人几倍家教的报酬开房睡午觉,下午依然无人问津,一气之下便打车回寝室。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们不必去叹公不公平,有些人是可以不用低头的。

 

款爷说他考研都是父母的安排,自己也迫于无奈,学校和导师都联系上了,就等笔试过线。当然在公共场合,款爷并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他担任过学生会秘书部部长,后来晋升为学生会副主席,办事能力强,为人低调,废话从不多说一句,领导器重有加,学弟学妹赞赏不已,似乎大家都把他归于绅士的范畴。最不绅士的行为也就一次喝多了,让两个秘书部的女生勾肩搭背着送回寝室,当然被宿管阿姨拦在楼下。

 

款爷只有在寝室夜聊的的时候是个话唠,男女生殖器官动植物排泄物说得很溜。立志要成为下一个文强,独霸专横一方,视出入境女星为玩物。款爷仗义,一次在他组织的活动上有个学长提着菜刀找女朋友,涉嫌搅局,他拿着一支话筒就要与别人火拼,不知道是不是仗着人多势众。回寝室的时候又吹牛,“小样敢跟我玩,我怕我肚子上的刀疤吓死他”,揭开一看,只见一身肥肉。

 

03

 

相比之下,静哥的考研宣言要接地气一些,“以我坚持不泄的体力和耐力,区区考研怎么难得了我。”

 

 

04

 

和款爷的决裂,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一直喜欢着的黑神,款爷获得亲吻的机会。黑神微微闭上眼睛,缓缓仰起头,稍稍踮了踮脚,款爷抬起她的下巴,头歪了一下,慢慢凑过去,轻启嘴唇,舌挑牙关……

 

“够了,适可而止吧。”我向他大喝一声,我敢保证我的声音吓坏了在场的很多人。

 

“我又没强迫她,要不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这是她自愿的,我可没有逼她。”款爷笑道。

 

“难道你不懂拒绝吗?”我继续大声地说。

 

“我凭什么要拒绝,大家玩得正高兴,我总不至于扫兴吧。”

 

“滚”,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我一把推开了款爷。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摔倒在地,手臂磨破了皮。

 

“你他妈竟敢推我?”说着款爷起身甩了我一拳,正好打在我的眼角。

 

大家都看傻了,其他人连忙拉住了款爷,静哥也在其中。我准备迎上去揍他,黑神从前面一把抱住我,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在对我,“不可以!”

 

05

 

后来我搬出了寝室,退出考研战队,夺妻之恨,在年少轻狂的日子是个男人都不能忍,羞于启齿的这一段,我也很少去意淫和提及。

 

刚和款爷、静哥在考研之外的另一个世界组队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菜鸟,带着简单的装备,随他们在彼此都想要征服的世界里闯荡,直到我也可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款爷一向都只知道向前冲,跟着他我总是掉血,静哥常常会给我输血。如同我的大学生活一般,有着徘徊失措后的茫然,带着青葱岁月尚未隐去的孤傲,和那些对未来略显空泛的期许。

 

我们仨考研都没有考上,我打了准考证压根就没进考场。款爷准备二战,租房子到目标学校附近继续备战。我提前离校,作为“优秀大学毕业生”的代表,学位授予仪式,是静哥替我参加的。后来我通过招考成为一名普通教师,静哥进了考研培训机构,做起了区域代理。为了爱情开花结果,静哥背井离乡留在女朋友的身边,粉碎了“毕业说分手”的魔咒。

 

之前我曾问过他:“如果毕业说分手,你如何开得了口。”

他说:“就算是一条狗跟了四年,都会舍不得,更何况是一个人。”

 

大二第一次和未来的岳父大人见面,静哥面不改色地端起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款爷做好随时挡酒的准备,就算他俩倒了,也还有我这个不中用的可以再撑一下。那个暑假,我们都觉得未来的我们一定会是成功人士,款爷通过父亲生意上的伙伴借来豪车,带着大家以单身的名义一起玩了好几站,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荤段子,依旧回荡在梦境的那一端。

 

作为校花的静哥媳妇,追求的人排成队能挤满一间宿舍,最终她选择了暖暖的静哥。作为家里的独生女,被家人视为珍宝,家人都觉得她和静哥不会有未来,是静哥毕业失业也赖着不走的真诚打动了他们。后来静哥媳妇先考到公务员,回到父母身边,静哥选择在离她不远的城市打拼,为她拼一个流光溢彩的未来。

 

06

 

及至真的再也不见,一些情绪总会无端的在我的内心深处积蓄,等着阴天过后,满楼的风和倾城的雨掠走内心的荒芜。那种情绪,如同错觉,在我毕业后的日子里如影随形。爱与恨的情节,梦想在尘世断裂,少年不曾识别的滋味,在一往无常的盛景下变得索然。

 

命运总是在纠结中苦苦地煎熬着,一种以为可以出人头地的坚持,也不过是几年来依然未知的方向。不再有的青春年华,谁又在乎到底残留的无知还有多少,别后的生活,早已分散了依稀可以串起的记忆。

 

后来传来款爷的消息,他二战失败,也有传闻他的失败也是家里刻意安排,只为磨一磨他的锐气。但是款爷最终也没有妥协,没有进入父亲名下的公司,而是选择去卖保险,不知道有没有父亲的从中作梗和推波助澜。

 

2014年元旦前夕,款爷重新加回我的QQ,让我帮他重新把一首歌填词,他要在公司的年会上表演一个节目。

 

聊了一些别后各自的生活,他突然说:“你小子真不够义气,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过得有多不容易。在别人看来有车有房,却没有一样属于自己。”

 

我说:“那你还真是咎由自取。”

 

他继续说:“总之你不会明白的。说点别的吧,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就要结婚了,听说对象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那次只是想逼你一下,没想到她对我会那样,没想到你真就把我当假想敌选择退出。”

 

我说:“反正都过去了,希望大家都好,你也一样。”

 

07

 

2014年8月31日,我收到一条静哥的短信,他说:兄弟,过几天我回江苏了!可能这下应该不会再来贵阳了!辞职,分手,父亲病危,人生最大的打击一并降临,但我也并没有多么沮丧。这几天突然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那些年一起喝的酒,一起看的毛片,一起吹的牛逼,真的挺怀念的,希望我们都能在这个充满诱惑而又如此操蛋的现实社会里保持自我,希望你在这边一切都好。”

 

看完短信,我的眼泪夺眶欲出,在我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好男人,却也没有逃脱现实带来的身心疲惫。心里也想着某一天,他还会回来,迎娶他的美丽佳人。

 

08

 

龙应台说:“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幸好经过岁月的筛子晃动,记忆里留下的仍多是重义轻利者,大家曾开诚布公地在交谈相处中避开傲慢与偏见,倾力维护着珍贵又脆弱的人生慰藉。不管时间是不是骗子,起码我感觉到的是满屏的真实。世界就是这样,一部分人是油门,一部分人是刹车,一部分人驱赶世界前进,一部分人使这个世界稳定运行。因为怀抱梦想,所以有诗与美的可能;因为终其所愿无法实现,也就不可能为任何遗憾所捆缚。 

 

曾经是不设防可倾吐的对象,后来分道扬镳再难有交集。与之相比,殊途同归应该是人生的一大美事,也是哲学上的玄思,但并非所有人都能一壶浊酒喜相逢。思来想去,是淡、是冷,不过是热之后的冷,是包裹在热之外的冷,是烈焰之后冷却成钢铁的通明。 

 

形单影只,踽踽独行,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些相互搀扶一起走过的青春,忘不掉那些相互鼓励的话语尚未退去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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