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铭：在回归传统中找到自我

《王羲之 兰亭序》

守正出新——在回归传统中找到自我

文 | 卫 彬

从前曾写过几篇谈灿铭兄书法的文章，大都从他的创作经历谈起，而这次的题目与以往有所不同，乃是因为从本次2022年江苏省优秀美术家系列展之刘灿铭展览中获得了一种“守正出新”的整体印象。我相信，灿铭兄这么多年的创作，也为后来者提供了一种既正且新的模式与通道。就书法的取向而言，他是一个清醒的历史主义者，一方面在法度上，深入研习传统经典，另一方面，他又从源头上将被历史遗忘的书法样式打捞出来，使其呈现出新的模样。不同书体的融合，巧中寓拙，更以时代印记关照传统，在回归传统中找到自我。这一点已是“牝牡骊黄之外”了。

《刘熙载 文概》节录

本次展出的是灿铭兄近年来创作的六十余件书法精品，诸体兼备，临创结合，既有尺牍小品，亦有鸿篇巨制。其中临摹历代经典作品二十余件，占作品总数的三分之一，充分体现出灿铭书法创作中一直注重的“守正”与“出新”的整体风貌。就“守正”而言，他对传统经典进行了数十年如一日的研习，既是孜孜矻矻的追求，也是一种恒久的坚守，这点我们从本次展览的临摹作品中可以约略窥得一二。既有金文、汉碑、唐楷等金石碑刻，亦有简牍、敦煌遗书等新文物资源墨迹，更囊括了“二王”、苏轼、米芾等传统经典帖学。渊远的传统书艺，在灿铭笔下呈现出深广、娴熟之气，无论是大草的纵横开阖，还是小楷的方寸圆融，他皆得心应手，挥洒自如。此外，“守正”还意味着守时代之“正”，就是走书法的正道，扬时代的正气，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为人的品行，还是创作的取法，灿铭兄都展现出一种“大境界”与“大气象”。

《苏轼 令子帖》

“出新”是指他的书法取向源于传统，又不囿于传统。从选择上看，灿铭是理性的，正因其“守正”，故而具备极强的“创新”能力。他并非要破旧立新，而是借助对传统经典的广泛学习，采取新的排列组合，通过不断变通与叠加，使传统经典审美呈现出新的面貌。在其数十年来书法研习中，在守正临池之外，他一方面不断从新出土的书法文献中，获得审美上的体认，另一方面也从当下的时代景观中分析、记录各种风向与变化，从而构建自身书法艺术的主体性。在这种主体性的形成过程中，灿铭始终保持着对“历史审判”的清醒认识，从而避免了一味追求精巧与文雅的误区。他以其独到的眼光取传统之精华，并与审美追求融合，创造出了具有鲜明时代特色与个人特征的书法风格。

《毛泽东 沁园春·长沙》

在我看来，灿铭的书法始终是指向当下的，不仅表现在书写内容上，兼顾古今中外文化典籍，这种当下也表现为生动的现场感。意趣淋漓的笔墨仿佛游离在纸页与边框的周围，形成片片独特的云彩。虽然从这些临写与创作中，我们可以窥见久远而幽深的书艺源头，但在郁郁的笔墨之外，我们又看到了一种弥漫性、某种悬置的状态、流动的精神，禅空、幽远、朴茂、古拙，总之，法古出新，既取法正宗又似乎溢出了原有的边界。

《米芾 江宁帖》

为什么这些带着独特书写性质的作品，会击中我们的心灵？我觉得首先是原初性，当一种艺术被约定俗成的模式固定之后，就不可避免地具有标本性质，因此即便临帖，他也不单单追求形似，而是鲜明地烙上了个体独特的刘氏印记，一种精神的纹路。从书法本身的发展来看，其“真”与“美”的规则并不总是由名家确定的，那些无名的写经，那些不为人知的简牍，似乎也从另一个方面紧紧抓住了我们的心。灿铭醉心于这些“诚”与“真”之物，而不仅是约定俗成的“好”，因而能够更加纯粹地接近生命中那些习焉不察的“美”，下笔具有了天然的机锋，此时，书家更接近于赤子，而远离了身份的焦虑。

《百喻经选》

由此，灿铭的书法较多地呈现出一派天真的气象。所谓“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把线条从中刻意求工中解放出来，进入神游于物外的境界。纵观艺术史，从艺术家的晚期风格考察，天真者多，而匠气者少，更多地表现个体的心性。而心性，又从艺术砥砺与人生修为中来。灿铭的书法语言，舍弃了很多的修饰与累赘，这并非是离群索居，而是找到了心灵深处别样的呈现方式。维特根斯坦说，“想象一种语言意味着想象一种生命形式。”灿铭书法的特殊造型，乃是为了进入自由与纯粹的精神世界，既和盘托出真实的心灵，又在当下与艺术碰撞的层面，极简地、直截了当地融入生活，且丰富了书法的审美意蕴。

《一庭万卷联》

灿铭的书法观其实是一种多元的历史观，正因如此，他的书法不拘囿于某一种观念，而是将生命作为艺术品，在历史的过渡与中间地带，寻找一种诗意栖居的“生命风格”。他的创作、理念、思想与生命互为一体，始终处于一种兼收并蓄的延展之中。他不会被固定的东西遮蔽，艺术家立足大地，没有屋顶，因而拥有了整个星空。

《刘熙载融斋自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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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灿铭

江苏靖江人。中国美术学院书法博士，师从王冬龄教授。现任江苏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民盟江苏省委副主委，江苏省政协常委，江苏省文联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草书委员会秘书长，江苏省佛教协会副会长，江苏省政协书画室副主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江苏文艺“名师带徒”计划名师，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评审专家。曾任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院长，东南大学中国书法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南京书画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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