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讲座 | 美在草书

　　第十讲：嬗变的永恒

　　草书生命力的积聚，依靠的是人的智慧和意志对情感动力的推进。草书最终转化成线性艺术的审美创造，事实上就是对书法家智慧和意志的肯定。所以，对草书创作而言，创造就是对现实世界的超越，是从已经熟悉的艺术世界中拓展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在“智慧”和“意志”这两个世界的交叉点上，不息地跃动着草书艺术生命的脉搏，燃烧着美的光芒：它根植于以往，立足于当下，面向着将来，在刹那中呈现出永恒，在有限中呈现出无限。草书的艺术价值在于它是一个符号的虚幻实体——精神的实体。它作为实体，就像数学的和谐或者伦理的和谐那样，是非物质的，只是通过复杂情感的心理活动才获得了有可能被感觉所把握的形式。由于智慧、意志连同情感的内在操纵，草书的创作在视觉上呈现的符号形式永远都属于生生不息的运动对象，所以说草书的创造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嬗变的永恒过程。

　　从最初的章草到之后的今草，再从今草到狂草，都是源出于嬗变精神在草书艺术世界变革中的鲜明见证。相比之下，没有哪种书体像草书这样充满着变异之美。为此，嬗变成了草书艺术发展的灵魂所在。除了书体本身的嬗变之外，草书嬗变的永恒性还体现在各种具体的艺术处理层面上。概而言之，主要有笔墨嬗变、组字嬗变、章法嬗变、展示嬗变和风格嬗变。

　　草书笔墨嬗变的历史条件决定了笔法的审美积累比之墨法要丰厚得多。然而到了现当代，生宣纸的丰富性导致墨法增加了更多嬗变的可能。例如林散之在草书墨法上的创新便是如此，对当代草书的艺术探索积累了笔墨嬗变的可贵经验（见图一，为林散之的草书作品）。

图一

　　草书创作连绵性的显示，使得它有可能在疾速的书写推进中进行多个汉字的连写，这种组字嬗变的自然形成神奇而微妙。组字嬗变犹如在自然界中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成了草书艺术审美创造的永恒表现（见图二，为邱振中草书作品局部）。

图二

　　草书在基本章法的规定中始终存有无数演变的余地，这是书法家对草书艺术创作的个性所致，其中，穿透视觉空间的嬗变结果始终伴随着草书作品的美感而生辉（见图三，为刘晓明草书作品局部）。

图三

　　草书在中国古代大多是书斋产物，因而保持着文化传承的书卷气。而草书一旦进入新时代便赢得了与古代不同的新的展示条件，许多书法交流的公共场所成了展示当代草书艺术的独特环境，为当代草书在展示上的嬗变效应营造了优越的视觉空间。

　　草书和其他艺术表现形式一样，具有两种鲜明的风格意味：一种是书法家个人的表现风格，另一种是草书艺术的时代风格。前者以独特的个体风格在排他性中获取价值和意义，后者在各种个体风格的时代汇合中表现出整体的审美倾向，黄庭坚的草书作品（见图四，为黄庭坚草书作品局部）即能显示此种倾向。

图四

　　嬗变和书法家的心性一样，是草书美学中不可忽视的本质所在，其永恒性决定了草书生命力的鲜活与旺盛，更决定了草书在这种嬗变的永恒中始终拥有更高的美学价值和创造的无限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