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水浊?

 三把被平时与他握杯共饮的三只右手紧抓的泛着冷冷的暗紫光的剑，围成一个密不透气的网，在他的脖子四周收窄，停住，在离他脖子一寸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陷害我？”他的声音颤抖着，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失望，难过。
    “为什么？哼，你可知道，就是你的那些自以为很正义的行为，我的那些‘摇钱树’全都成了阶下囚，就算把你碎尸万段，也不足解我心头之恨……”声音从面目狰狞的紧咬的牙缝中挤出，夹杂着浓浓的愤怒与仇恨。
     “张兄，稍安勿躁，别为了这种人动气。”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温柔的向那个姓张的人说，然后扭过头来，眼睛眯得紧紧的。“真的很抱歉，为了朋友我可以两胁插刀，但为了女友我只好插朋友两刀。嗨，你何必要把飞天大盗---我的心上人的行踪说出来呢？不能当作不知道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得很正义，很英雄吗？我呸，奥,真的很抱歉。俱往矣，你也很快变成过去了。”他那阴深细气的话语寒风般刮进人的心底，使人不禁觉得周围涌起一阵肃杀的秋意。
    “少跟他罗嗦，他存在一天，对我们的前程官路都会是个障碍和威胁。哼，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
    秋风。
    枫叶。
    染红的枫叶，滴血一般，那是无奈的血，因失去朋友，痛心而滴的血。他疑惑，思考：我做的都错了吗？
    ……
    那天，他突然对师父说：“师父，我……我想到外面闯一下，我要体验那多姿多彩的世界！”
    正坐在塘边喂鱼的师父缓缓抬起头，斑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刺眼，沧桑的眼睛尽是看透的红尘，嘴里抽动了一下，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细腻的手，指了指因日久而污浊的池水，缓缓地说：“你走吧---这，是我最后能教你的东西，也是你的护身符。这深山野林永远是你的家，家门随时为你打开着。”
    他迷惑了，细长的剑眉紧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池塘，却看不出师父说的护身符。师父又叹了口气，低下头望着近处的鱼，伸出有一条当年被朋友诬告陷害而留下的伤疤的左手，轻轻挥了挥，示意他离开。他嘴唇动了动，却又不再说话了，只是向师父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再站直，透露着坚强的削薄的嘴紧抿着，深情地环视了养他十多载的水土，转身，带着几分方刚和盛气离开了。
    ……
    旧地重游，他回家了，带着一身疲惫。家里只剩他一个了，师父早已在他梦中与他相接了。他踱步到池塘边，发现池水因没有打理而更污浊了。他把水换掉，尽管鱼儿在那污水中很快活的嬉戏着。看着鱼儿在一尘不染的水中遨翔，他也幻想着他像眼前鱼儿般的理想生活，笑了。
    次日，他再来鱼塘边时，发现鱼全死了，也发现师父生前留给他的一句话：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他终于明白了，却还是不明白。
    真的是这样吗？
    但，这不是真的吗？
    像当初师父那样，他叹了口气：我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