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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心

我毫无缘由地记起了一件并不清晰的往事,它是有关“焦心”的。 

那大概是2005年的夏天,我大一刚上完,放暑假,要回家了。

我高兴得跳上了那辆破旧的烧煤的绿皮火车,我盼望着二十四小时后,它将我带回日思夜想的父母身边。

但往往,天不遂人愿。那个夏天,或者说我回家的那几天,河南下起了大暴雨,那雨冲坏了铁轨,还是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本身就慢的火车一会停一下,一会停一下,这“一下”与那“一下”的长度是不一样的,列车员告诉我们,前方大雨,过不去了,要等,等多久,等通知。

那会手机还没有这么普及,只有极少数同学有,我是属于多数的那一类,甚至同车厢的学生们也很少有。所以,即使堵在路上,堵在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也不知道前方是否会遇到相同问题的铁路上,我们也只能忍着,我们无法给家人报信,也无法让火车飞起来。

十九岁的青年们总归是心大的,无忧无虑的。如果说有一点忧虑,那就是我那又渴又饿的肚子。那时每次上火车,我只带少量的水和食物,因为我不想在拥挤的车厢里跑来跑去上厕所。饿了,渴了,就只垫上喝上一点点。可这次,火车晚点了十几个小时,后半程的时候,火车上也不供应食物和水了,我只好忍着,那会多好,人瘦瘦的,胖字与我有何干?

本该清晨五点到的火车硬是折腾到下午四点。下了火车,我赶紧跑去坐上回县城的大巴,到了,我又飞奔到公交站,坐上回家的乡村公交车。下了车,我飞快地往家走,我走啊走,走过了三里地,到了村口。

我远远地看见站在家门口的妈妈正往这边望,看见妈妈,我便用双手把背上的包托起来,然后飞快地朝着妈妈飞奔。见着妈妈,她赶紧帮我把包取下来,自己提着,边说,我娃回来了我娃回来了,赶紧吃饭,赶紧吃饭,边急匆匆地跑回家,钻进厨房给我端出一盘茄子青辣子包子。我随便洗了一下手,擦了把脸,拿起包子就大口吃,我最爱吃茄子包子了,一口气吃了五个大包子。

写到这里,读者朋友或许会问,这怎么“焦心”了?是的,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学子回家吗? 然而“焦心”是在我吃完包子,终于稳重地和家人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发现的。

我已经记不起是妈妈本人,还是爸爸,还是妹妹,告诉我的。他说,今天早上七点开始,妈妈就每隔一会出门往村口望望,七点是我本该到家的时间,一场大雨硬是把这时间推后了十来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妈妈始终望不到我的身影,她开始着急,她嘀咕,杂这么久了还么回来,是不是出啥事了?时间越往后,妈妈越着急。她不停地急急地出门张望,又失望地走回去。我听说,后来,母亲太过焦虑,人么,在亲人无端失去联络的时候,总是会往最坏的地方想,何况是女儿,失去联系的时间又是清晨。她开始埋怨,甚至后来骂起了爸爸。她说,早就跟你说去火车站接娃,你不去,你看,娃现在不见了。我爸心大,说都那么大人了,不用接,不过后来随着我的迟迟出现,老爸也开始着急了。这下好了,妈妈等不到我,心急,我突然想到“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觉得用它来形容妈妈那时的心情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急又没有用,只能骂爸爸,好像爸爸去接了我,火车就会准点一样。后来,妈妈就让爸爸给我买了一部手机,以防万一又找不到人了。

写着写着我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件事,它不是无缘无故的,它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妈妈身上总是会上演。就像前两天,上晚班的弟弟比平常多睡了一会,没有按时来这边吃饭,妈妈就开始急,说这娃是咋了,咋还没过来?她让我打电话给弟弟,我说不用打,估计睡觉呢,不打扰他。过一会,弟弟还没动静,妈妈又催促,你给打个电话,看咋回事? 于是我就拨通电话,那头传来弟弟迷迷糊糊的声音,说睡过了,马上就来。

就是这样,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妈妈天性胆小,爱操心,爱着急,还是说这些都只是因为她是妈妈?

好了,出了门的,离开了母亲视线的孩儿们,不管有多远,走多久,常常给家中的母亲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好让这牵挂,等待的悬着的心放下来,要不然,她们该多少次出门张望?多么的焦心呢?

人么,在亲人无端失去联络的时候,是不是会常常往坏的地方想?为什么呢?


“我在阅读别人的作品时,有时候会影响自己的人生态度;而我自己写下的作品,有时候也同样会影响自己的人生态度。”
今天看到的一句话,希望我的文章也能给看到的人带去正面的影响,至少不要是负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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