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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读诗经(49):鹑之奔奔,我以为兄

国风·鄘风·鹑之奔奔


chún之奔奔,鹊之彊彊。

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

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鹑之奔奔》是一首讽刺诗,只是对于讽刺对象有争议,一说讽卫宣公,二说讽宣姜,我认为理解为讽刺卫宣公较为合诗意。

全诗非常简单,只在一字上替换(兄、君);而要弄清讽的对象,无疑先要确实以什么来兴

  • 鹑(chún):鹌鹑,鸡形目,雉科。雄者好斗,雌者能产卵。《本草纲目鸟部》,“鹑性淳,窜伏浅草,无常居而有常匹,随地而安,庄子所谓圣人鹑居是矣。其行遇小草即旋避之,亦可为鹑矣。说这种鸟虽居无定处,但可随遇而安,因此,庄子以“鹑居鷇kòu食”,鷇,是指待母哺食的小鸟,不挑拣食物。这个成语就用来来比圣人的生活简朴,不求享乐。而且,它虽无常居却有始终如一的伴侣,常匹是也。

  • 鹊《禽经》说它为“干鹊”,因为它性最恶湿。传说它灵能报喜,所以又称“喜鹊”。

  • 奔奔、疆疆意思一样,

    通常认为是指鸟类成双成对,雌雄相随之意

          “'奔奔’、'彊彊’,言其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

—【东汉】郑玄《毛诗郑笺》

《说文》:奔,走也。雌雄同走,是居有常匹;疆,健也。齐飞而羽翮健劲,是飞则相随。”—【清】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

诗以鹑、鹊相伴相随以兴,喻人之不如禽兽(宣公强娶准儿媳、残杀儿子)

           春秋时流行赋诗言志,此诗也曾见赋。《左传·襄公二十七年》载郑国诸大臣接待晋国执政赵武,赋诗言志,郑国的伯有赋《鹑之奔奔》。赵武说:“床笫之言不逾阈,况在野乎?”意思是说这首诗涉及男女隐私之事,是不应在公开场合念给人听的。赵武还对晋国的叔向说,伯有在公开场合赋这样的诗,是在找死,因为他这样赋诗是有意讽刺郑国君主,是“志诬其上”,所以没有好结果。以《左传》所载推断,此诗肯定是讽刺卫国君主一流人物的,而且该君主还与诗中之“我”有兄弟关系。而关于“我”,在陈子展的《诗三百解题》有述:当是卫宣公庶弟左公子洩、右公子职辈为刺宣公淫乱无良而作。我觉得这是比较合题的解读。这两位公子既是宣公庶弟,可以称“我以为兄”,同时也分别是太子伋以及寿的授业恩师,伋和寿的为人处事无不受这两位的儒家道理的影响,而两位左右公子在目睹宣公强娶宣姜,目堵伋和寿的惨死,发出这样直唾谩骂,是完全可能的。《诗经》中多是含蓄、婉转、温雅和包容,而这样的篇章确实是直接的唾骂确实有损文人形象,难怪清代方玉润评论这首诗“直唾而怒骂之,尚可为诗乎?”但倘若真的是左、右公子所作这诗,我以为,这样的情绪化,这样的尖刻、犀利倒是可以理解了。他们曾倾注所有心血养育的树苗,眼见着长成,却无端被摧毁,换谁还能保持气度?我以为,这样的谩骂才是真性情

但想想,人和禽兽相差的不也就在于“礼”吗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孟子·离娄下 》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论语·八佾》 

这首诗所谩骂的,不是正是孔子叹息的礼的沦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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