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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骑将军
西汉时期，除了车骑将军之外，还有大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等职位，且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位列车骑之前，但由于二者不常设置，因此，车骑将军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是武官中地位最高的官员，宣帝之后加大司马之号，其地位更是显赫无比。
01
10月8日，国庆长假结束的第一天，西安开展全员核酸检测，发放的贴纸是“车骑将军”金印。
▲“车骑将军”金印核酸贴纸 图/网络
事实上，这枚金印的正式名称应该是“汉车骑将军龟钮金印”。“汉”指的是年代，确切地说应该是西汉，“车骑将军”是官职，“龟钮”是造型，“金印”是材质。
时间追溯到1991年3月，当时的陕西省考古研究所为了配合市政修路工程，在对路基下压的汉景帝阳陵从葬坑进行抢救性发掘和清理的过程中，在陵园南区从葬坑2号坑发现了这枚“车骑将军”龟钮金印。
▲汉阳陵平面图 图/汉阳陵博物院
▲汉阳陵 图/网络
这是汉阳陵目前出土的唯一一枚金印。长、宽均为0.7厘米，高0.6厘米，上面的钮是龟形，有头无尾，无四肢，龟头前伸，龟背微隆，龟甲清楚，龟腹部有一圆形钮孔。
金银底部刻着“车骑将军”四个反字，字体笔画起笔和收笔都有刻挤的凸点，没有经过打磨。字体相对比较潦草，不如实用官印字体规整，极有可能是采用錾凿的方法。
所以这枚“车骑将军”金印很可能是一件实物缩小了三分之一的陪葬品。
▲收藏于汉景帝阳陵博物院“车骑将军”金印 图/网络
02
这枚小小的金印背后，涉及到我国古代军队官制的发展历史。这还要从“将军”和“车骑将军”的起源说起。
“将军”之称，最早见于《左传·昭公二十八年》：
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
但此时的“将军”只是一种称呼，并没有正式成为一种官职的名称。
春秋战国时期，将军作为统兵作战的主帅，为了区别地位的高低、责任的轻重，有了正副上下之分。不过，这时的将军还不是固定官职，也没有固定的爵位和等级。
直到西汉时期，“将军”才正式定为官名，并有了一定的爵位和等级。
“车骑将军”最早见于《史记·灌婴传》。灌婴是跟随刘邦建立汉朝的开国功臣，以骁勇善战著称：
以御史大夫受诏将郎中骑兵东属相国韩信，击破齐军于历下，所将卒虏车骑将军华毋伤及将吏四十六人。
后来，灌婴又多次以“车骑将军”的名义率军出征，比如：
以车骑将军从击破燕王臧荼。
以车骑将军从击反韩王信于代。
黥布反，以车骑将军先出，攻布别将于相，破之。
此时的“车骑将军”，应当是战时临时受命的军队将领，还不能说是固定官职。
“车骑将军”正式以固定官职出现，应在汉文帝前元元年（公元前179年）。《史记·文帝本纪》记载孝文元年十月：
壬子，遣车骑将军薄昭迎皇太后于代。
《文献通考》亦曰：
车骑将军，汉文帝元年，始用薄昭为车骑将军。
03
西汉车骑将军的地位与级别，《史记》和《汉书》均未有明确记载。
《汉书·百官表》有一段关于将军的记载：
前后左右将军，皆周末官，秦因之，位上卿，金印紫绶，汉不常置，或有前后，或有左右，皆掌兵马及四夷。有长史，秩千石。
《后汉书·百官志》记载：
将军，不常置。本注曰：掌征伐背叛。比公者四：第一大将军，次骠骑将军，次车骑将军，次卫将军。
刘昭补注引蔡质《汉仪》：
汉兴，置大将军、骠骑，位次丞相，车骑、卫将军、前、后、左、右，皆金紫，位次上卿。典京师兵卫，四夷屯警。
清代的张尚瑗在《左传折诸》亦说：
西汉大将军、骠骑将军，位次丞相，车骑将军、卫将军，皆金印紫绶位次上卿。
从上面引文可以得到下面结论：
第一，车骑将军在西汉诸将军中位列第三，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金印紫绶，位次上卿。“位次”不应理解为“之下”，而应为“地位相当”之意，也就是地位与三公相当，可见车骑将军的地位非常显赫。
第二，车骑将军的执掌主要应为四夷屯警、京师兵卫、征伐背叛。此外，据史书记载，车骑将军的执掌还应有重要的迎来送往礼制性活动、出使宣诏、荐举官吏等。
第三，车骑将军的显赫地位体现在“金印紫绶”。
金印，是指印的质地为金，仅次于皇帝及皇后玺所用的玉质材料。
西汉时期印章的等级制度已经相当完备：皇帝之印曰“玺”，“玺皆白玉螭虎钮”；“王、公、侯金，两千石银，千石以下铜印”，在印的质地上体现了严密的等级制度。
▲西汉“皇后之玺”，是汉代皇后玉玺的唯一实物资料。材质为新疆和田羊脂白玉，玺钮为高浮雕的匍匐螭虎形。图/网络
印的钮式也有严格的等级观念。应劭在《汉官仪》中记载：
印者，因也。所以虎钮，阳类。虎（者），兽之长，取其威猛，以执伏群下也。龟者，阴物。抱甲负文，随时哲藏，以示臣道功成而退也。
所谓“抱甲”指龟的背甲坚硬，类似盔甲；所谓“负文”指龟壳上的图案，类似文字。引申开来，意寓文武兼备，指低调及功成身退。这种钮式关系体现了“君”与“臣”之间的尊卑有序。
汉阳陵出土的这枚“车骑将军”金印，材质为金，印的钮式为龟。不但完全印证了上述文献的记载，而且揭示了汉阳陵南区2号从葬坑的级别与地位，具有重要研究价值。
所谓“绶”就是用来系印的丝带。《汉官仪》记载：
绶者，有所承受也。长一丈二尺，法十二月；阔三丈（或为三尺），法天地人。旧用赤苇，是不忘古也。秦汉易之以丝，今绶如此。
不同级别、地位的官员所用绶带的颜色、长 短、质量也有严格等级区分。
乘舆绶，黄地白羽，青绛绿，五采，四百首，长二丈三尺；诸侯王，四采，绛地白羽，青黄绿赤圭，二百六十首，长二丈一尺；公、侯、将军，三采，紫圭，长一丈七尺，百八十首。公 主、封君同；九卿、中二千石，青绶，青白红，纯青圭，一丈七尺，一百（二十）首。
可以看出，紫绶是仅次于诸侯王“青黄绿赤圭”的印绶，与三公相当，足见车骑将军的地位之高。
04
西汉时期，将军的职位从高到低依次是大将军、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
但是，西汉时期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并不常置。
据《汉书》载，整个西汉王朝担任大将军一职的只有六人，分别是：高祖时的韩信、景帝时的窦婴、武帝时的卫青和霍去病、元成之际的王凤、哀帝时的王商。
骠骑将军是汉武帝为平衡势力，限制大将军卫青，尊崇新贵霍去病而设置的官职，此后亦不常置。
▲汉武帝茂陵 图/网络
▲左边为卫青墓，右边为霍去病墓。图/网络
据《汉书·百官表》记载，元延元年（公元前12年）王根以光禄勋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丁明以大司马卫将军更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元寿二年即免。
大将军、骠骑将军与车骑将军往往不同时设置。从《汉书》的记载来看，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同时设置，只在武帝时期存在过一段时间。大将军与车骑将军同时存在的时间也很短，只在昭帝时期短暂存在三年。骠骑将军与车骑将军亦绝少同时设置。
因此，尽管史书记载车骑将军位在大将军和骠骑之下，但在不设置大将军与骠骑将军的情况下，车骑将军的地位可以想象是如何的尊贵与显赫。
特别是在昭帝之后，车骑将军便加大司马之号，兼领尚书事，居三公辅政之位，为掌管京师乃至全国武装力量的最高指挥官，地位更加尊崇。
《汉书·孝成许皇后传》杜钦说（王）凤曰：
车骑将军至贵，将军宜尊重之敬之，无失其意。
《汉书·孙宝传》：
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内领尚书，外典兵马。
这些记载无不说明车骑将军在西汉时期的重要地位。
事实上，西汉时期车骑将军的设置大约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高祖时期。这一时期的车骑将军是战时领军打仗的将帅，不是固定官职，没有幕府，主要以军功卓著者担任。
第二阶段为文帝、景帝、武帝时期。这一时期，车骑将军成为固定官职，有幕府，其功能与执掌主要为四夷屯警、征伐背叛、京师兵卫，迎来送往等礼制性活动。主要由亲信之臣，或因军功而起的外戚担任。
第三阶段为昭帝之后。车骑将军几乎均冠以大司马之号，车骑将军开始处于辅政之要位，几乎无所不统。这一时期的车骑将军主要由外戚担任。
尽管西汉时期，除了车骑将军之外，还有大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等，且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位列车骑之前，但由于二者不常置，因此，车骑将军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是武官中地位最高的官员，宣帝之后加大司马之号后，其地位更是显赫无比。
05
据文献记载， 西汉一代车骑将军共有二十二人：
高祖时的灌婴、靳歙。
文帝时的薄昭、令免、张武。
景帝时的周亚夫。
武帝时的程不识、卫青、公孙贺。
昭帝时的金日磾、上官安。
宣帝时的张安世、韩增、许延寿、史高。
元帝时的王接、许嘉。
成帝时的王音。
哀帝时的韦赏、王舜。
平帝时的王巡。
孺子时的王恽。
▲西汉11座帝陵分布图 图/网络
考察历任车骑将军的身份：有功臣，如灌婴、靳歙皆为高帝功臣；有功臣元老之后，如周亚夫为周勃之后，张安世为张汤之后；有佞臣，如金日磾为武帝宠臣；有帝师，如韦赏，哀帝为定陶王时，赏为太傅；有外戚，如上官安为昭帝后父，王音为成帝舅，卫青为武帝皇后卫子夫之弟。另外，许延寿、史高、王接等皆为外戚。
西汉二十二位车骑将军之中，明确为外戚的有十人之多，近一半，可见西汉时期，车骑将军一职主要由外戚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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