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公元前8世纪的某天，一个年轻姑娘偷偷来到河边，将自己刚刚产下的一对儿孪生婴儿放在桶里，投到了河里。原来，这位姑娘是当地国王的女儿，但她的叔叔篡夺了王位，杀害了她家里所有的男性；她惧怕叔叔的迫害，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但这俩孩子命不该绝，他们漂流到岸边，被一只母狼捡到并喂养，活了下来。他们长大后成了勇敢的战士，替家人报了仇。后来，俩人中年长的那位，在台伯河附近建立了一个王国，他以自己的名字“罗慕路斯”为这个新国家命名——罗马诞生了。虽然这个故事只是传说，但它的确给了罗马人一种非同寻常的自豪感。而罗马人正是在这种自豪感的激励下，最终完成了征服世界的伟业，并彻底改写了人类的历史。不过，这样的解释显然过于简单粗暴。罗马之所以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意大利小国，发展成一个跨亚欧非三大洲的世界级帝国，自然有着更复杂的原因。今天，就让我们先回到罗马最初的王政时代，来看看这个民族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首先，罗马人是一个包容开放的民族，这是罗马能够长盛不衰的一个重要原因。实际上，罗马文明从一开始就吸纳了不少来自其他民族的文化。在王政时代，罗马的北方邻居伊特鲁里亚人曾对罗马的发展产生过重大影响，甚至还曾一度统治过罗马。据说，罗马的第四位国王“老塔克文”其实就是一位伊特鲁里亚的君主。伊特鲁里亚人自己从希腊人那里学来了不少东西，发展出了独特的文化，并将之带到了罗马。罗马的城市化、文字、历法以及最初的政治制度，都应该归功于伊特鲁里亚人。
但罗马人还是不同于伊特鲁里亚人，后者的城邦更加封闭，而罗马由于地处交通要道，与周围的邻居往来甚密，所以也具有更加开放的胸襟。这一点也在罗马人强抢萨宾妇女的著名故事中得到了佐证：据说，罗慕路斯建国后，为了解决罗马光棍太多的问题，用计强行掳掠了附近萨宾部落的妇女。被激怒的萨宾人于是和罗马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直到战争的第三年，正当双方准备一决雌雄之际，已成为罗马人妻子的萨宾妇女挺身而出，制止了这场丈夫和兄弟之间的大战。于是，罗慕路斯顺势提议，罗马与萨宾进行合并，合并后的共同体由他与萨宾王共同治理。萨宾人接受了这个提议，合并后的罗马也变得更加强大。尽管这个故事也很可能只是传说，但它确实说明了：罗马的征服，其根本目的并非为了消灭或奴役对手，而是为了走向更大的联合。以罗马历史学家普鲁塔克的话说：“罗马之所以能够向着伟大的成功之路迈进，在于它与被征服的城邦尽释前嫌，联合起来共同努力。”尽管罗马在王政时代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邦，军事实力也远未像后来那样强大，但罗马人从那时起就逐渐建立起较为完备的制度，为未来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大概是在老塔克文统治时期，罗马人出于政治和军事目的，创立了最早的国家制度：库里亚制。根据这项制度，罗马人被按照血缘划分为3个部落，每个部落分成30个“库里亚”（curiae）。库里亚是国家的基本单位，罗马最重要的政治和军事组织——元老院、公民大会以及军团——都以库里亚为基础。后来，随着罗马城邦的扩大和新居民的涌入，以血缘为基础的库里亚制度不再适用。所以，罗马的第五代国王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Servius Tullius）顺应时势，进行了划时代的改革。塞尔维乌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以地域为划分的21个新部落，代替了原来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3个氏族部落。这样一来，但凡在地域部落登记入册的自由民，都能获得罗马的公民权。这也意味着，过去氏族制度中存在的人种和血缘关系的藩篱被彻底拆除，公民的融合加快，公民数量增加，罗马的国力因而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划分新部落还只是改革的第一步，随后，塞尔维乌斯又创立了森都利亚制，废除了库里亚制。所谓的“森都利亚”就是百人团的意思，它取代库里亚，成为新的国家基本单位。于是，罗马军队在改革后，变为由60个森都利亚组成，规模扩大到了6000人。而在政治上，新的森都利亚大会也替代了原来的库里亚会议，发挥公民大会的作用。森都利亚大会实行集体投票制，不按人头而按团体计票。不过，这种投票和我们所理解的民主还相去甚远，在大会中，尽管中产或富人的人数不多，却掌握着超过半数的选票。这是因为，在改革后的罗马，财产所有权成为了政治权利的基础，而财产的多寡就决定了政治权利的大小。乍看之下，这种安排很不公平，但实际上，有钱人虽然享有更大的政治权利，但也要肩负更多的义务——这是因为以森都利亚为基础的罗马军团，完全是由有产者组成的，而越有钱的阶层就要贡献更多的人力。例如，最有钱的第一等级要出80个森都利亚，其中最富有的人还要组成18个骑兵森都利亚，而第二至第四等级仅需要各出20个森都利亚。 所以，从王政时代起，罗马就贯彻了公民权利与义务相统一的原则，这一精神无疑激发了公民更强的爱国心，因而在战场上的表现也更加的勇猛。塞尔维乌斯的改革很快便收到了成效，罗马依靠强大的武力，迅速成为了周边地区的新霸主。然而，有意思的是，也在几乎同一时期，罗马王政时代也渐渐接近了尾声。 一方面，在改革之后，罗马公民不再像过去那样效忠于某些家族或个人，而是以公民共同体（即国家）为效忠的对象；另一方面，罗马人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忍受国王“傲慢者”塔克文的暴虐统治。于是，在大约前509年，罗马人放逐了“傲慢者”塔克文，并宣布他们不再需要国王的统治。罗马共和国由此诞生，而罗马的历史也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参考资料
[1] [日]盐野七生（著），徐越等（译）：《罗马人的故事》，中信出版社，2013年版。
[2] 李筠（著）：《罗马史纲》，岳麓书社，2021年版。
[3] [英]迈克尔·格兰特（著），王乃新、郝际陶（译）：《罗马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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