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寺与祁连山雪景相辉映。李辉摄于2016年10月
祁连山下马蹄寺，悠然相对两千年
文 | 曹斌
河西走廊中部有一马蹄寺石窟群，其开凿时间要早于中国四大石窟。
我们知道，莫高窟建自东晋十六国前秦符坚建元二年(公元366年)，麦积山石窟建自公元384年，云冈石窟建自北魏兴安二年(公元453年)，龙门石窟建自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公元494年)前后，而马蹄寺石窟则建自东晋十六国前凉时期（公元360年前后），比莫高窟的开凿时间还要早几年。
马蹄寺位于张掖市肃南裕固族自治县（裕固族为甘肃张掖所特有少数民族）境内的祁连山临松瀣谷中，北距张掖市市区65公里。
临松山一名马蹄山，一名青松山，当地乡民俗称平顶山。
传说中的马蹄遗迹。李辉摄
马蹄寺（山）因传说中的天马在此饮水在一块岩石上落有马蹄印而得名。传说中的马蹄印迹现存于普光寺马蹄殿内，乃镇寺之宝。
马蹄寺石窟群碑
马蹄寺石窟是一规模宏大的石窟群体。它包括七个小石窟群，绵延迤逦近30公里，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包括千佛洞、南北马蹄寺、上中下观音洞和金塔寺七个小石窟群。每个小窟群，多的有30余窟，少的有两窟，总共有70多窟。
千佛洞 李辉摄
马蹄寺石窟的独特之处在于：千佛洞有500多个摩崖佛塔窟龛，规模宠大；金塔寺中的大型高肉雕泥塑飞天古朴稚雅、飘然欲仙，在全国实属罕见；气势恢弘的普光寺三十三天洞，上下五层21窟，呈宝塔形开凿于悬崖峭壁错落排列，内有佛殿，外有回廊，共开内外窟龛达49孔之多，造型奇特，令人叹为观止；藏佛殿石窟规格之宏大，千佛洞石窟雕刻之精巧，虽非鬼斧神工，却也有梦挂魂牵之魅力，堪称中国石窟艺术的杰作。
它最早为汉传佛教寺院，后来逐渐成为藏传佛教寺院，属于藏传佛教格鲁派青海东科尔寺的属寺，藏语为“卓玛让象”，意为菩萨自然出现的地方。三世达赖索南嘉措也曾来此朝圣，青海等地信徒一生不能来此拜佛会抱憾终生。
千佛洞 李辉摄 (2)
寺中主要的建筑如大雄宝殿、站佛殿、观音殿、药师殿等多为明万历年间旧迹。这些殿阁虽经历百年风雨侵袭，但仍巍峨屹立于百丈悬崖之上，令人不禁惊叹古人卓越的建筑技艺，给人以视觉与心灵的巨大震撼。而寺中收藏的晋代的站佛、北魏时的文殊菩萨宝剑、清康熙帝的龙袍、乾隆帝的马鞍等众多文物，更令人感叹历史风雨沧桑。
寺院自建寺以来，香火就极为鼎盛，最盛时的僧众可达1000余人，而建国初期僧众也尚有50余人，足可见历史上马蹄寺的辉煌。
马蹄寺内的浮雕。李辉摄
马蹄寺石窟群，从晋代以来，历经北魏、北周、隋、唐、宋（西夏）、元、明、清、民国到现在有近1650多年的历史，它是甘肃省历史悠久、艺术价值很高的文物古迹之一。到了明朝永乐年间，马蹄寺改名普光寺。
马蹄寺石窟群以其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屹立于石窟艺术之林。它是甘肃境内敦煌莫高窟、天水麦积山和永靖炳灵寺之外的最大石窟群，它同敦煌的莫高窟、瓜州的榆林窟并称为河西佛教胜地的三大艺术宝窟。
“位于河西走廊中段的马蹄山和山下的临松薤谷，重峦叠嶂，松涛起伏，山顶常年白雪皑皑，山下四季流水潺潺。对于专心治学的人来说，马蹄山和临松薤谷是个可以潜心修行的地方。”这是一度惊艳了国人的央视播出的十集纪录片《河西走廊》第四集解说词中的一句。
马蹄寺旁的牦牛。李辉摄 (1)
马蹄寺旁的牦牛。李辉摄 (2)
这部纪录片第四集名为《根脉》，讲的是公元311年“五胡乱华”“永嘉之乱”，令中原大地中国传统文化蒙受巨大冲击，斯文扫地，伦理尽失。不得已，那些身世显赫、家学渊博的名门望族一部分南下长江流域建立了东晋王朝，另一部分，则向西北迁徙，渡过黄河，来到躲避战乱的桃源之地——河西走廊。
从此，儒学之风在这里盛行，礼乐之仪在这里振兴。与中原的动荡与杀戮使得作为汉朝官学的儒学遭受了重大打击相反，河西儒学却独树一帜，异常繁荣，并延续了文化的根脉。
其间，成就卓著、贡献累累的要数大儒郭荷、郭瑀和刘昞。
郭荷，字承休，今天的甘肃秦安人，出身儒学世家，他的家族在东汉时期就以经学得名。据《晋书·本传》记载，郭荷“明究群籍，特善史书”。他不应州郡之命，潜心在临松瀣谷传道授业。
《敦煌县志》载：郭瑀字元瑜，敦煌人，曾师从郭荷，潜心攻读，尽传其业，精通经义，雅辩谈论，品行高洁，节操超人，前凉王张天锡、前秦皇帝苻坚前后派使请他出山为官，均拒。郭荷死后，郭瑀为师守孝三年，继承师业，到临松薤谷开凿石窟，设馆讲学，著书立说，弟子多达千余人，著有《春秋墨说》、《孝经综纬》等。
另一位敦煌人刘昞，是郭瑀的得意弟子兼乘龙快婿，史称他手不释卷，昼夜苦读，德冠前世，蔚为儒宗，弟子受业者五百余人，一生著述不下一百二十卷，著《略记》百三十篇、八十四卷，《凉书》十卷，《敦煌实录》二十卷，《方言》三卷，《靖恭堂铭》一卷，注《周易》、《韩子》、《人物志》、《黄石公三略》，并行于世，是五凉时期学术著述最多的学者。
马蹄寺需要在洞内攀爬而上 李辉摄
以郭荷、郭瑀、刘昞三代师徒为代表的河西学者，不仅见证了河西五凉政权的百年风云，更牢牢坚守着一份属于学者的灵魂净土与儒学传承的使命。他们开办规模浩大的私学，与政府官学相辅相成，教育与著述并重，造就了五凉时期河西儒学昌盛的景象。
据载，北凉后期，河西地区向东晋朝廷进献了154卷典籍。河西走廊因此成为中国北方的儒学文化中心。河西文化与中原文化、江南文化并列，成为隋唐文化的渊源。
两千年后，中国20世纪国学大师陈寅恪在《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中针对河西文化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惟此偏隅之地，保存汉代中原之文化学术，经历东汉末、西晋之大乱及北朝扰攘之长期，能不失坠，卒得辗转灌输，加入隋唐统一之混合之文化，蔚然为独立之一源。继前启后。实吾国文化史之一大业。”
这是河西走廊对于中原王朝的回馈，更是对整个中华民族的独特贡献。
雄伟壮观的马蹄寺 (1)李辉摄
据《甘肃府志》记载：“马蹄寺，为晋之郭瑀隐处，石洞凿于郭瑀及其弟子，后人扩而大之，加以佛像”。
郭瑀传承了老师郭荷的做法，在这清幽的山谷中向弟子们传道、授业、解惑，尽自己所学，让他们明白儒家思想的真谛。学习之余，他还带领门下弟子在马蹄山开凿石窟。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片原本只为安身而建的石窟，在并不遥远的未来，将成为中国重要的佛教造像圣地——马蹄寺石窟群，同时也成为那个时代河西走廊上儒家与佛教两大文明交汇的见证。”
雄伟壮观的马蹄寺 (2)李辉摄
临松瀣谷的灵秀、马蹄石窟的神奇和儒学根脉的延续，使得历代文人墨客对此弦歌不绝，诗稿散见于《甘州府志》《张掖市志》《民乐县志》《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志》和《甘州史话》《民乐史话》《肃南史话》等典籍。摘录几首如下：
马蹄山晚眺
（清）陶千龄
寻诗不必曳节行，到处山光拨眼明。
千树红兼千树碧，数峰阴间数峰晴。
雁盘夕照书无迹，鸦噪秋林画有声。
小立莫愁归路暝，祁连岭上月初生。
马蹄遗迹
（清）高元振
飞空来骥足，马立落高山。入石痕三寸，周规印一圈。
不缘驰穆骏，岂意列天闲。雨剥迹仍显，霜雕粉自斑。
年多碑尚勒，代远色弥殷。神策峰头现，旄旄漫度关。
冬游马蹄寺
倪晓武
（一）
祁连寒夜晓梦觉，星斗如幻照马蹄。
神骥欲借飞天力，从此踏落入雪泥。
百代穷工非巧力，铁壁铜崖种菩提。
宝迹留落谁先知？仙踪归去飞鸟啼。
（二）
半山有村郭，炊烟夕横峦。稚鸡奔食走，犬吠生人来。
曲径沐苔浅，园圃新叶残。悠居在其中，共陶一天然。
“金戈铁马的烽烟岁月正在远去，蜚声世界的丝绸之路已经启程。”
如今的马蹄寺景区，已建设成为集祁连山风光、石窟艺术和裕固族风情于一体的旅游区。
雄伟壮观的马蹄寺 (3)李辉摄
马蹄寺石窟群似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于景色秀丽的临松薤谷，那“清泉挂碧峰”飞流直下的壮观飞瀑；那媚材埠林，云衣迷径，岚气袭人的绮丽风光；那六月飞雪，夏无炎暑，清凉爽快的避暑胜景；那开阔宽敞碧草茵茵的兰花坪，绕枝三匝潺潺而下的清澈溪流，葱茏的原始森林和可一试骑姿的草原，更是叫人流连忘返。
形似观音菩萨莲花宝座的莲花仙峰脚下，五彩缤纷的民族帐篷，似朵朵烂漫的山花争奇斗艳。饱蘸裕固族、藏族、蒙古族民族盛情的风俗接待服务，为游客提供草原特有的风味食品、帐篷旅馆和裕固歌舞，会使游客亲身体验到少数民族的风情习俗。
雄伟壮观的马蹄寺 (4)李辉摄
群山起舞，松柏鼓涛，溪流鸣唱，万花颌首。游人至此，尤其可以在马蹄寺裕固族帐篷内欣赏到裕固族欢快热情的草原歌舞，并品尝裕固族独特的银碗美酒和手抓羊肉等特色美食。
而到这里来的有识之士们，在寻古揽胜之余，可能更多地思索着文化根脉和丝绸之路的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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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行走天下｜旅行已成为当今时尚所在。如何行走，如何把旅行化为自己生活、精神的一部分，把旅行与异地观感融为一体，既是游记，也有颇为充实、敏锐的诗意表达，这是最值得期待的行走天下。
6、回家的路｜远离故乡的人，心中永远牵挂故乡。每次踏上归家之路，会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儿时的星星点点的记忆，家庭几代人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一棵树，一口井，一家人，左邻右舍，都是故乡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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