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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曾

        


 

以过于入世之功利,岂能画好高蹈远引之古人?

  

范曾是一个符号,或者说是一种现象。我这本书,要不要写他,如何写他,2010年下半年,我犹豫了几个月,也酝酿了几个月。那期间,我读了范曾的若干画册和若干专著,也关注了他状告郭庆祥的官司,11月22日,还趁去苏锡常之便,特地绕道前往他的老家南通,参观了“范曾世家诗文纪念馆”。

那几天,范曾正在南通。兹引用一则报道,让我们听听他的心声:

 

范曾回南通讲国学:“我要读到102岁” 

 

饮誉海外的中国当代著名学者、书画家、诗人范曾,昨天回到家乡南通,为今年8月受文化部表彰的“范氏诗文世家”表彰状揭牌,并在南通大学做了《走进国学》的讲演。他称自己萃取了《四库全书》中八百卷来阅读,准备用三十年的时间读完,读到一百零二岁。据悉,由他主讲的一百集国学电视讲座正在录制。

  今年七十二岁的范曾出生在闻名中外的南通“范氏世家”,从明嘉靖年间的范应龙到当代的范曾,已绵延13代,期间诗人赓续,薪火相传,名家辈出,在社会活动、诗文创作、雅集结社等方面均有很大影响,形成了令人瞩目的家族文化景观。(郭小川 )  

 

    在经历数典忘祖、撤火断薪的二十世纪之后,范曾毅然“走进国学”,这的确是件功在当代、泽被千秋的大事,值得赞之颂之。以他的水平,我相信,也一定能讲好。只是这“八百卷、三十年、一百零二岁”云云,最好是等到九十五岁,至少是九十岁之后再宣布,才见功力、火候。话说得太满,太早,一副天降大任、盛气凌世的气派——估计又要遭人烦。嗨!烦就烦吧。这就是范曾,只做不讲,或者像南怀瑾当年那样闹市闭关,让人没话说,他做不到。

客观讲,范曾是有天才的,是有学问的,否则也混不到这个份上。正所谓“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也;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也”(语出《墨子·亲士》)。但在美术圈内,反对者甚众。譬如他在美院的同窗某公向我揭发,当年范曾画毕业创作,宿舍的门是锁上的,平常由窗户出入,为什么这么做?他是怕,怕同学抄袭他的构思。范曾画的是《文姬归汉》,为什么画这个题材?你有所不知,当时京城正在热演郭沫若的话剧《蔡文姬》,范曾挠的就是郭沫若的痒筋。果然,作品完稿后,他想法设法送给郭沫若指教,赚取对方的题辞,把一个普通的毕业创作变作艺林的大事件。又有人揭发他八十年代的座右铭是“外靠奸商、内靠官僚”,以证明其人格之低下,人品之不屑。前一事大体属实,后一事传说已久,但为范曾否认。不过,画坛某君告诉我,范曾有另一种说法,要想成功,须先结交一百位官僚,一百位老板,一百位记者。其说未见于报刊,我也不想确认。因为我清楚,这就是潜规则。其实不仅范曾,仔细分析若干艺术圈内高手,都是走的这条路。又有人揭发范曾如何高傲,如何狂妄,有文史功底又怎么样,会写文章又怎么样,画家还是要凭作品说话。对了,说来说去还是归结到画,这是正题。那么,范曾的画究竟怎么样?攻之者谓“连环画的放大”、“文革遗风高、大、全的再版”,褒之者谓“画品居上之上,化人现身外身”。以我看,双方都走向了极端。

范曾状告郭庆祥,我是不以为然,你获得了这么大的名和利,别人旁敲侧击几句,算个毬。人生在世,免不了挨打。挨打不仅是宿命,也是一种功夫。柯文辉在《力的追求》中写一位拳师,其无上功夫就是挨打,“挨打是借打人者的力气伤他自己,打来五百斤,弹回去就是一千,甚至一千五百斤。”何况郭庆祥的出手并没有那么重,形同搔痒。如果是属于不实之词,那就连搔痒也算不上,岂不闻“但看箭射空,须臾还坠地”。至于郭庆祥诋毁的“流水作业”,我也不以为然,我敢说,哪个走市场的画家不存在这种现象?!

范曾出道之前和出道之初,屡受打压,那时的表现,多有可圈可点之处。范曾胸中有一股郁勃之气,天才之气,他以一人之力,在等级森严、壁垒高耸的中国美术界迅速打拼出一番天地,这是他的峥嵘。范曾的个性决定了他要不按常规出牌,他不满足于当一个名画家,他有着更大的雄图,后来去国,后来又归国,这中间的波澜起伏,隐秘玄黄,当事人不说,咱也不去乱猜。近几年峰回路转,又回到势头上——这个势,显然得力于策划,得力于授意——范先生就得注意了,大抵人在顺境时容易闪失,就说这次状告,为区区小事冲冠一怒,自尊泛滥的结果,岂但是看不起别人,也是看不起自己——包括自己的作品(有人说郭庆祥们这次“发难”,旨在贬范抬举他人,窃以为即使如此,也是小事一桩,用不着大动肝火)。我曾经说过三句话,这里不妨再重复一遍:“少年比才气,中年比学问,老年比人品、人望、人格。”范曾不管如何豪迈,也是英雄迟暮,望三思之。

古人有谓:大辩若讷,大勇若怯。西人有谓:“脾气最小的人力气最大,自己精神的统治者胜过一个城市的统治者。”范曾属虎,举止、形容,乃至书画,都有一股虎气。作为艺术,我击节赞赏。作为处世,我劝君克制,克制绝非无能,而是成熟。真正的虎气并非拔剑击地,白眼向天,而是隐藏在作品里的,最好是一眼看不透。

有新进少年拿尼采(那个疯疯癫癫的圣者)的名言来反驳我,那话是“哲学家不是生来就是为了相互爱戴的,鹰从不结伴飞行,山鹑和椋鸟才这样。在高空翱翔、张牙舞爪,这才是伟大天才的一生”。尼采强调的是哲学家的高高在上,独来独往,范曾可受不了孤独,他交往的都是热闹场中人。

学者木心旅美时得句:“艺术家是凭自己的艺术来教育自己成为艺术家的。”“艺术家凭其作品得以渐渐成熟其人。”木心现在回来了,但愿他的高识也能叶落归根。

我的老师季羡林对范曾十分高看,老人家如是说:“我认识范曾有一个三步曲:第一步认为他只是个画家,第二步认为他是一个国学家,第三步认为他是一个思想家。在这三个方面,他都有精湛深邃的造诣。”卑之无甚高论,冒昧言之,作为名画家,范先生是成功的。就社会来说,这个时代容不得名声太大而又在野的人才。范曾基本在野,他若一意孤行,于艺术无碍,但他渴望功利,不甘心在野,这就两难。范曾的艺术地位,历史地位,最终自有后人评说,当代的吵吵嚷嚷,都将随风而逝。范曾若想再上一步,则要加强修炼。文艺家们争来争去,在我看来,多半属于不断矮化自己。剑拔弩张,矜才使气,无论为文为画,还是为人,都不是最高境界。试想,以过于入世之功利,画高蹈远引之古人,岂能浑然一体?又岂能不流于造作?

学术者,心术也。(钱穆语)行笔至此,忽然想起李泽厚,在如日中天时选择淡隐,此等自持自律,天下有几人能做到?转而又想到美学家朱光潜的名言:“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大哲学家、大美学家注定也是大艺术家。那么,大艺术家是否也要坦然拥抱哲学和美学,尽量多一点,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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