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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波尸鬼正在来袭

2002年,改编自同名游戏的电影《生化危机》在好莱坞掀起了一股“僵尸臭”。《生化危机》的续集每2-3年上映一部,持续维持市场温度,第六部也已经在紧锣密鼓的拍摄当中。许多制片商也加进来分一杯羹,陆续拍摄了许多僵尸电影,如:威尔·史密斯的《我是传奇》、布拉德主演的《僵尸世界大战》等,甚至还有电视连续剧。

《生化危机》设定的背景是一间名叫安布雷拉的公司在某项生物工程试验中意外的制造出一种病毒,而且导致病毒泄露。被病毒感染的人会变成僵尸,并通过咬伤正常人而传播病毒。幸存的人类在僵尸的包围中苦苦挣扎。

这类“僵尸”题材,或“生化”题材电影,往高大上的说,融合了科幻、动作、惊悚、阴谋元素,反映了后现代社会人类对自身生存境况的焦虑情绪,表达了人类对科学技术发展的怀疑,以及笼罩在跨国公司阴谋底下的恐惧感。然而,实打实的评价,生化电影只是充满恶心人的化妆特效、快速量产的惊悚片。

僵尸也不是什么先进生物工程技术创造的怪物,早在上个世纪,它就已经很受电影屏幕的欢迎了,例如:《群尸玩过界》《鬼玩人》等。在国人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应当数林正英的僵尸片了。而在电影发明以前,有关僵尸的传说就在世界各地延续了几千年了。

生化危机5 海报

尸鬼的定性与传说

传统的二元论观点认为人是由魂魄(精神)和肉体两方面结合而成的,死亡就是魂魄和肉体的永远分离。因此,在人死亡之后便产生了两种怪异,由魂魄产生的怪异曰“鬼”“鬼魂”或“幽灵”等。严格说来,魂属理性是不会转变为怪异的,鬼实际都是由属感性的魄转变而来的。至于肉体产生的怪异,便是尸鬼。《山海经》里早已有了尸鬼的记载,即刑天和夏耕,他们两人的头都被砍掉了,但身体仍屹立不倒,能操戈持盾。头是精神的寓所,被斩首意味着精神和肉体的分离。

僵尸,属于尸鬼的一种,也是尸鬼中最原始种类。僵尸/尸鬼没有魂魄,因而不具备智力和人格特征,再加上人死后肉体僵硬,所以僵尸的行动迟缓笨拙。在林正英的僵尸片中,僵尸们走起路来一蹦一跳,蠢萌蠢萌的。然而,很多事情都有例外,也存在着一些活动敏捷的尸鬼。

《聊斋志异·尸变》讲诉了一个故事:有四个人投宿于某家客店。正好赶上老板的媳妇死了,尸体还未下葬。当晚发生了尸变,女人的尸体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的来到旅客身边,“俯近榻前,遍吹卧客者三”。事后检查,那三个人都死了。第四个人早就听见动静醒了过来,当女僵尸要来夺他的性命时,他继续装作熟睡,还用被子蒙住脑袋。女僵尸瞧见暂时没办法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一会儿。等到女僵尸再过来时,那旅客早立刻跑了,女僵尸就在后面一直追。旅客逃到了山上去,躲到一颗柳树后面,女僵尸伸手想要去抓旅客,结果手指尖深深的扣进树干里,拔不出来了。最后,女僵尸变得动也不能动了。

文中还道,女僵尸“遍吹卧客者三”。但按民间的说法,妖魔鬼怪会吸收人身上的气。由此应当认为文中的“吹”其实是吸的意思。气是流动在人身上的生命能量,这种能量自然是没有生命的僵尸想要获取的。按中国的民间传说,僵尸不是依靠视觉追踪目标的,而是捕捉人从呼吸中泄露出来的气。只要在僵尸面前屏住呼吸就如同隐身一样,叫僵尸看不见了。

遇到中国僵尸要屏气

西方也有丰富的尸鬼传说。一个老乡村乐师死后和他的乐器一起被安葬在公墓里。一天夜里,守钟塔的人看见乐师从坟墓里爬出来演奏音乐,更恐怖的是,周围几座坟墓里的尸体受到乐声的感染,爬出来跳舞。第二天夜里,好奇的市民们来坟墓查看,果然看见尸体们又出来表演音乐和舞蹈了。一些僵尸还攻击了市民。后来,人们用李子树的树枝刺进了僵尸的心脏,和砍掉他们的头,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如何成为尸鬼

只要被尸鬼咬伤,就会很快的变成他们的同类。然而,作为感染源头的尸鬼肯定是由其它原因产生的。

古人将死亡分成好死和恶死两种。好死,指的是一个人完完整整的走过生命的整个流程,享受了应得的权利,尽了应尽的义务。恶死,即死于非命,被谋杀、事故、疾病夺走生命,死后未举行葬礼仪式,或在葬礼中发生不吉利的事情皆属于恶死。恶死者突然失去生命,可能留下未尽的心愿,当他们死后就会变成幽灵或鬼魂回到人间。

某些人即使寿终正寝了,也会因为遗愿未了而返回人间。如前文所述的乡村乐师对音乐太过执着,连死后都要从坟墓里出来演奏。责任未尽也可能会造成尸变,比如结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责任之一,如果一个年轻人在还没有结婚之前就不幸死去,或者终生未婚,他们都会被归入恶死者的行列。所以说,单身狗死后都会变尸鬼。最后,还有那些本性邪恶的人,生前喜欢横行霸道的人,这些人即使死了也不愿意让活人安生。

为了防止恶死者从坟墓里爬出来,人们会把他面朝下安葬。这样,尸鬼企图挖开泥土爬上地面时,就会越挖越深。这种方法女巫审判时,也用于对付女巫的尸体。

夭折的小孩会变成尸鬼

尸鬼的种类

克洛德·勒库德,在《吸血鬼的历史》一书列出了几类尸鬼:

喊命鬼。名字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咒术。只要被喊命鬼叫到名字,那人就会死去。似于日本的“言灵”之术。另有一说,喊命鬼喊完人的名字,那人得答应了,才会死 。(孙悟空:“我叫你一声名字,你敢答应吗?”)不过,一般人突然被谁叫一声的话,总是会下意识的答应的。

敲门鬼和喊命鬼相似,他会到人家门外去敲门或撞门,只要一开门让他跑进来,房子里人都难逃一死。跟现实中的某些杀人狂很相似。

造访鬼和敲门鬼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不会敲门,而是直接溜进人家家里。

饿死鬼不仅咬人,而且会把整个人吃掉。现代的僵尸无疑继承了饿死鬼的习性。

九死鬼只会引起少量死亡,九是个虚数。九死鬼引起的死亡通常限于其生前的亲人,但也有例外。

扑人鬼一般潜伏在墓地、十字路口、森林等地。当有人经过的时候,它会扑在人的身上,直到那个人到家,扑人鬼才会离开。但是被扑到的人接下来几天会变得很虚弱,甚至死亡。虽然,克洛德将扑人鬼归类于尸鬼中,但我以为,扑人鬼像妖精的成分更多一些。

噩梦鬼袭击正在熟睡的人。他们会压在受害者的身上,使受害者呼吸困难,发恶梦。这就是俗话说的“鬼压床”,是尸鬼传说和梦魇传说混合的产物。

勒死鬼以他杀死受害人的方式得名,他喜欢将人活活掐死。

咀嚼鬼。据说尸鬼总是受到饥饿感的折磨,在坟墓里面他们会咀嚼自己的裹尸布,这种行为会起到诅咒的效果。曾经有一个城市,接连不断的有人无故死去,搅得市民心惶惶。市长和法官发现这一切的来源于一个下葬的女人在棺材里咀嚼她的裹尸布。他们砍掉了尸体的头,结束了这场灾害。

变形鬼(原书称“动物形鬼魂”)。某些尸鬼拥有变身的能力,可以变成任何动物。

吸血鬼也是一种尸鬼

尸鬼经历了漫长而复杂的演变,吸收了许多其它妖怪的特性和文化特性,分化出不同种类,其中之一便是吸血鬼。

表现主义影片 诺斯费拉图  改编自吸血鬼伯爵德拉库拉

吸血鬼中最著名的人物当属德拉库拉(Dracula),他是爱尔兰作家布拉姆·斯托克于1897年创作的小说《吸血鬼伯爵德拉库拉》的主角。这并不是第一部讲诉吸血鬼故事的文学作品。在它之前还有有《福尔达拉克家族》《恋爱中的亡人》《恩赐谷的吸血鬼》等。但它是影响力最广的一部,以至于后世很多人将德拉库拉伯爵奉为第一个吸血鬼。

德拉库拉意为“龙之子”。这个绰号原来属于瓦拉几亚(今罗马尼亚南部)大公弗拉德三世。他的父亲因为骁勇善战而获封“龙骑士”,Dracula即“龙”的意思。弗拉德在战争才能上一点都不逊色于其父,所以被称为“龙之子”。

弗拉德生活在15世纪,当时东欧地区正受到奥斯曼土耳其人的骚扰。他带领他的军队英勇的抵抗土耳其人的入侵。弗拉德对待敌人极其残忍,他发明了穿刺刑,用削尖的木桩从俘虏的肛门刺入,从嘴巴或肩背刺出,矗立起来以示众人。弗拉德曾经用这种方法一次性处死了两万多名土耳其战俘。因此,他获得了另外一个称号“穿刺公”。

弗拉德年幼的时候曾经和哥哥一起被送到奥斯曼帝国当人质。一些心理学家猜想,弗拉德可能在土耳其王宫受到过性侵犯。穿刺刑或许就是肛交行为的投射。

由于Dracul一词也有恶魔的之意,所以当时的土耳其人用“恶魔之子”来表达他们对弗拉德的畏惧。布拉姆·斯托克虽然以德拉库拉为笔下的吸血鬼伯爵命名,实际上两者却没有丝毫联系。但是在动漫《地狱之歌》和电影《吸血鬼元年》中,还是把弗拉德作为吸血鬼的原型。

德拉库拉伯爵最后败于范·海辛之手。他可不是拿着中世纪黑科技武器的长得像休·杰克曼还会变成狼人的壮汉,而是一个研究吸血鬼的学者。

范海·辛  海报

吸血鬼在小说家和电影人的改造底下已经彻底脱离了我们最先定义的那种无人格的尸体概念——因为一个非人格个体不适合作为小说和电影的主要描述对象的。现代的吸血鬼往往有着英俊的面孔和绅士的风度,这能帮助他们吸引受害者。

1994年,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电影《夜访吸血鬼》开启了吸血鬼的腐化道路。由好莱坞两大帅哥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扮演的两位吸血鬼之间的关系暧昧酷虐,还伴随萝莉控,把吸血鬼的魅力渲染到了极致。

我个人最喜欢的吸血鬼则是老戏骨比尔·奈伊在《黑夜传说》系列中扮演的阴森冷酷的维克多。他还扮演过《加勒比海盗》2和3中的大卫·琼斯。

现实中的尸鬼和吸血鬼

清朝中晚期,湖南湘西一带的苗人中盛行赶尸的巫术。因为湘西并不富饶,所以有许多当地人外出谋生,这其中有些不幸客死异乡。人死之后不能回到家乡,和祖先安葬在一起,未免太过凄凉,所以发明了赶尸术把死人的尸体赶回家乡。

通常得有两名道士才能赶尸。还有很多规则,比如只有一具尸体时不赶,这种情况下只要请胆子大一点的人把尸体背回家乡即可,犯不着请两个道士。通常道士们接下第一单生意,不会立刻就出发,会等多凑几个死人,再一起赶。

出发时,道士先做法使尸体能够直立起来,排成一对,后面的尸体手搭在前面尸体的肩膀上,两个道士排在头尾,尸体在道士的驱使下蹦蹦跳跳的前进。赶尸的路线上还设有赶尸客栈给赶尸人和僵尸们歇脚,通常不招待其他人。

其实,让尸体站起来走路,只不过是赶尸人耍的一个障眼法。他们先用两根柱子从尸体的腋下穿过,再把尸体的两条胳膊绑在竹竿上,如此一来,道士们就能像抬轿子一样,把几具尸体抬起来了。这样抬直立的尸体比抬躺着的尸体一次可以多抬好几个。由于竹子有韧性,走起路来,会带着尸体上上下下的晃动,从远处看上去就好像尸体在跳一样。而碰上赶尸的路人,也因为害怕晦气,不敢靠近去看个究竟。

海地一带的伏都教巫师们会使用一种借尸还魂的巫术,让死去的人复活,供他们差遣。以前,在海地有很多人目睹已经下葬的亲友在街上行走。

伏都教的巫师擅长利用药物,他们以微量河豚毒调以其它药草调制成毒药。此毒可由皮肤渗入人体,令中毒者陷入假死状态。等到家人将受害者安葬后,巫师偷偷把人挖出来,为他们解毒,再下以迷药控制住受害者,把他们变成奴隶。

过去,伏都教巫师的法术令不知情的海地人感到恐惧,为了防止借尸还魂的事情发生。有些海地人在埋葬亲人前,会割开尸体的喉咙,或在心脏位置钉一根钉子。

生活在16-17世纪的匈牙利女伯爵伊丽莎白·巴托里,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之一,她和他的丈夫都以虐待和杀人为乐。后来,女伯爵开始迷信在少女的鲜血中沐浴可以保持青春,并付诸实践。死在巴托里手上的少女究竟有多少,众说纷纭,最夸张的说法有650人之多。巴托里被捕以后,未受到正式审判,被囚禁在塔楼里直到去世。因为这些罪行,被后世称为“吸血女伯爵”“血腥女伯爵”等。

吸血女伯爵  海报

尸鬼和传染病

鬼神不是真实存在的,但他们肯定起源于某些实存的现象。

尽管17世纪下半叶和18世纪初的人还没有关于细菌和病毒的概念,但他们已经开始把尸鬼和传染病联系在一起了。1663年,一位名叫马丁·波姆在布道时说:“在鼠疫横行的时候,我们得知死者,尤其是妇女,被鼠疫夺取生命后,在坟墓里咀嚼,发出母猪进食的声音。鼠疫随着肆虐。”

洛杉矶大学化学教授伊万·提卡认为尸鬼可能是得了斑岩病的人,这是一种遗传性血液病,在个西法尼很常见,该病造成嘴唇卷起,牙齿畸形,多毛—毛发系统发育不正常,手指和鼻子坏死,皮肤发黑,对紫外线尤其敏感。

接下来是西班牙神经学家胡安·过麦兹·阿龙索的假设,他观察到尸鬼与得狂犬病的人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失眠夜游,易怒,对水、气味和光线特别敏感。水和镜子会反射光线引起痉挛。发病的时候,得了狂犬病的人企图咬他身边的人。

尾声

那是活死人的噩梦,

他把人血变稠,变冷……

我心中的恐惧,像刀痕,

好似小口喝着我生命的血。

一一考乐·利齐《老水手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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