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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吴堡县城所在地宋家川镇向东北沿“古城路”行2.5公里左右,就到了西北地区迄今保存年代最久远的古城——吴堡老城。
古城建于一座独立的石山梁上,东临黄河,西傍深涧,南为通行大道,北是咽喉狭道连接后山。吴堡的“堡”字很有点儿来历,有人研究说,吴堡是“先有堡,后有寨,而后有县”。相传,吴堡古城始筑于战国:晋国将领在一次战争中俘获了吴国国君,押解到叫寨西山的石山梁上,为防止其逃跑,于山顶筑起一圈城墙,鄙称其为“吴儿堡”。从此,一位诸侯便在石头筑起的圈儿里繁衍生息。当地人认为,直到今天,吴堡县的方言中还残留有吴地口音,比如,吴堡人说“我们吴堡”时,是说成与陕北话迥异的“们吴堡”的。带有强烈鄙视义的“儿”字,直到数百年后的隋唐时才被去掉,“吴儿堡”变成了“吴堡”。
据考证,吴堡于北魏置政和县,西魏时改为延陵县,隋时改为延福。北汉时立寨,称之为“吴堡寨”;金正大三年(公元1226年)始设吴堡县,以吴堡古城为县治所在,延续至1941年方迁址于今天的宋家川镇。算来,作为县治的吴堡老城距今已有880年历史。
由于吴堡老城废弃的并不久,因而老城从总体上来说保存得还相当完整。沿寨西山而上,远远地就望见了沿山而筑的城墙。城墙高约8米,全长1.25公里,随山势蜿蜒起伏呈不规则状,共建有365个垛口;据老人说,过去城垛上架有铁炮,可居高临下轰击来犯之敌,故素有“铜吴堡”之称。铁炮于1940年代被边区gov-ern-ment拆走作了枪炮。上了山沿一条碎石铺就的老路走不多远,就望见了南门。南门修有瓮城,外城原有铭文“石城”,已毁;内城铭文为“重巽(xun)”。“石城”意义明了,一座吴堡古城,从城墙到居所,无不用石头砌就;“重巽”就有点儿难懂了。查了一下,源于《周易·下经·第五十七卦 》:“重巽以申命,刚巽乎中正而志行。”现代解释大意为:为官的要尊重百姓,体恤百姓,公正执法。南门是吴堡县的正门,过去老百姓进县城诉讼必走南门,把这样的字雕在正门之上,就有点儿“官箴”的意思了。可见,即使在封建时代,对吏治的要求也很严格。
进了南门,是一条长约300米的石板古街道,西拐再向北可以看出是原来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当地人叫这街为“下街”。在有古城“活地图”之称的王象贤老人指点下,我们知道其西面是文庙。文庙建于元代延佑五年(1318年),明洪武三年(1370年)重建。据王老讲,过去庙宇气势十分雄伟,占地5000多平米,东有礼门,西有义门,居中是四柱三门牌楼式的棂星门,入门后有泮池、龙桥。可惜,昔日的文庙已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了田地,一块雕工十分精美,颇具皇家气派的龙碑半倚在田头。沿街向前走,10米开外街东,有一排石窑洞,王老介绍说,这是过去的妓院,姑娘们来自江南,漂亮而多才艺。妓院后有一小窑洞,里面有一高约50公分的地道,大部分已坍塌。过去地道很长,可直通县衙,以利妓女与县太爷来往。明清两代直到民国,一般人挟妓游乐并不是被禁止的事,相反,还多被视为“雅致”(如蔡锷与小凤仙),但官员挟妓就是不允许的了。古代官员是“异地为官”,大多不带家眷,孤灯长夜也确实难熬,想至此,人们望着地道也就灿然一笑了之。但妓院的地理位置却很有趣,前孔庙而后县衙,与南京夫子庙有异曲同工之妙。细细地品,也就品出了中国文化的奥妙与深邃。
县衙位于吴堡古城的最高处,县衙不大,比如今的乡gov-ern-ment还小许多。据说正式人员也很少,审案时临时召集本地人充当衙役。每年过年由县衙出钱请戏班子唱戏三天,以示与民同乐之义。县衙外原有一座“清廉牌坊”,是县民自动为清代知县詹绍德立的,四柱三门,砖木结构,很是雄壮。“官衙里面难积德”,做官不难,难的是做好官,做清官,所以老百姓说:“不怕天灾,就怕官脏”。在民间,百姓的“清官情结”随处可见。这个詹知县能得到百姓的如此爱戴,的确令人敬仰。牌坊如今已经没有了,詹知县也没有在吴堡留下一个字,但清官詹绍德知县却还被人们传颂着。一个官员的名字不是靠到处题字留下来的,真正的“德政碑”是树在老百姓心中的。那些拎着笔到处题字希图留名的官员,想想也叫人既齿冷又感到可怜。
离县衙不远是过去的“兴文书院”。书院系嘉庆十九年知县张履臣修建,书院大门两旁有贡生宋步祥撰写的木刻对联:“进步文明,所望诸生有志;热心教育,休云此地无人。”横批“何地无才”。对仗工整,联语大气,从联义揣摩,似为晚清新思想传入后所作。书院民国时期改为高等学堂,成为吴堡县传播先进文化的中心,从这里走出了张毅臣、王国昌、慕生桂等革命志士。
吴堡老城不大,但用王老的话说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县衙东北,有建于明代洪武八年(1357年)的城隍庙,城隍庙东有一石砌窑洞,是为当年的文昌阁,城隍庙西则是娘娘庙;另有观音楼、七星庙、节义祠等,可惜都已不存。古城内过去有居民八九十家,店铺十多家,居民大多以农为本,兼代一些衙门差事,如伺候衙门审案、下乡催粮收款、捉拿案犯等。做衙门差使便换了“公服”,不拿钱,但却冲抵了部分赋税。1938年日军占领山西省柳林县,于军渡镇数次强渡黄河,均被击退,后在黄河对面柳林县高山玉皇顶上架起大炮轰击吴堡老城,致使老城建筑大部分损坏,吴堡县gov-ern-ment被迫迁至今宋家川镇。至今吴堡城墙上仍留有日军炮击弹痕。吴堡老城的民宅多为石砌窑洞,呈四合院结构,建造的十分精美。但今天大多已闲置无人,除一部分是因日军炮击毁坏无法居住外,一些保存相当完好的,则是因老城交通和饮水困难,居民生活不便,同时也为了更好地保护古城,从1985年开始,吴堡县gov-ern-ment就开始组织居民外迁而空置了。有一首秧歌词是这样说的:“吴堡古城变成村,腾得没啦几家人,不是因为有克星,只因交通太不行。”确实如此,到吴堡古城,有一半儿路是要靠步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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