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業故事：建筑設計師瑣憶

□劉成基

廣州之有建筑設計師這一行業，至今不過60年！筆者從事建筑設計大半生，對這一行業的情況略為知之，聊作憶述。

在抗日戰爭前，中國只有上海租界和香港在當地外國當局注冊的建筑設計師（香港稱為“畫則師”），如設計中山紀念堂的呂彥直（上海注冊），設計愛群大廈的陳榮枝（香港注

冊）等人。至于內地的建筑設計師，多是以雇員身份而非法人身份受聘于建筑公司或建設部門。抗戰胜利后，廣州市工務局營造科,首先核發建筑師作為獨立法人而進行經營的執照，并制訂了工程報建條例：沒有持執照的建筑師就不能設計報建；凡持有政府實業部所發技士證書者，可領甲等建筑師執照；持有技佐證書者，可領乙等建筑師執照。當時，廣州市的建筑師有300人左右，大半是在政府各部門工作的，領建筑師執照開業有如現在的炒更。有一些建筑工人，使錢向實業部買得技佐證書，也能領到建筑師執照開業，其中有的人西瓜大的字不識一籮，遑論工程設計？1947年工務局知此情況，命令所有建筑師親自到局簽名留筆跡備查。那几位不識字的建筑師惶恐万狀，請筆者手把手地教他們練寫自己的名字，練了几天才勉強過關。

廣州被日寇破坏嚴重，胜利后，建筑業一度繁榮，工務局一年受理1万余宗工程設計報建。但親自做設計的建筑師寥寥無几，大多是雇請助手做設計，自己簽名蓋章而已。當時，筆者還在大學念書，就曾受雇當助手，實則大小工程設計均是筆者完成，而丰厚設計費全入建筑師囊中，助手所得，僅僅能維持生活。

1949年廣州解放后，建筑師事務所全部停業，工務局改為建設局。大部分建筑師都進入新成立的國營建筑設計院，成為國家技術干部。50年代后期，建設局分為市政建設局和建筑工程局，一度恢复集体所有制的建筑設計事務所。但因為有水平的建筑師已進入設計院，其業務根本不能与國營設計院競爭，所以，全廣州只有三几間設計事務所，工作也清淡之至，“文革”開始，它們就隨“破四舊”而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