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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广州的批发商——行栏
 

  行栏,也称“行栈”或“货栈”,亦有叫“九八行”的,是一种居于中间的批发商业组织。其主要业务是组织买卖双方进行成交,接受顾客委托代买代卖或代运,有的兼有小部分自营业务。据史料记载,我国唐代已有这种商业组织,当时叫做“邸店”,到明代以后,通称“牙行”。商业繁盛的大城市广州,于20世纪初至50年代,行栏已遍布各个行业。通常是生产者或长途贩运的行商将货物委托行栏代卖,行栏的销售对象则多是零售商和茶楼、酒馆等食肆。行栏的主要收益是向买卖双方或其中一方收取成交金额2%-5%左右的服务费,它在商品流通领域中起了桥梁、纽带的作用。而充当行栏卖手的人员,有如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将,对企业的盈亏成败是举足轻重的,非一般人可以胜任,因此,行栏的老板历来是慎重选用卖手这一角色。

  20世纪初至50年代初,广州市各个行业的行栏遍布市内及近郊,如竹木柴炭业有柴栏、杉木栏、桨栏和竹栏;米业东面有糙米栏、西面有沙基米行;油业有油栏和豆栏;水产品类有咸鱼栏、塘鱼栏、牲鱼栏;猪有东猪栏和西猪栏;牛有牛栏和牛房;家禽(鸡、鹅、鸭)有鸡栏和家禽栏;蛋有蛋栏;菜有菜栏;果有果栏。此外,还有布庄、纱布行、药材行等等。这些“行”、“栏”均属批发企业。

现代广州批发水产私营店有零售和批发两种销售途径,也不必因为“冚盆”而丢掉饭碗,行栏的影子已经很淡很淡


  塘鱼栏售货时,卖手站在趸船上,面对顾客高声开价,买货者则高声还价,如是一唱一和,喊到一个双方都接受的价格时,卖手就高声表态说“杀咗你”,意思是卖给你,这笔生意就算成交了。此种交易方式有点像拍卖行,不同的只是:拍卖行开的“底价”,叫买者逐个档次加价,至无人再增价时,拍卖者重复唱价三次仍无人加价便“一锤定音”,拍卖成交。而塘鱼栏卖手先开的价则相反,是略高于市值的价,经讨价还价向下递减直至成交。例如鲩鱼估计今天可售7角1斤的,卖手开价会是7角2、7角4不等,但开价不能过高,过高则买家们不答价,转到别的行栏去了。如开价过低,会被顾客“冚盆”(全买下),鱼栏卖手最忌的是一开价就被“冚盆”,因为这样会被人认为是本领低,更会使委托代卖的货主对自己失去信心,从而有丢失货源、保不住饭碗的后果。

杉木栏路是行栏存在于广州的最佳见证!

  柴栏的卖手也多是在船上“斟盘”(洽谈)的,但方式柔和得多了。当一艘柴船(艇)泊岸并认定到某个柴栏委托代卖时,这个行栏的卖手便会拿着一个三行或五行的加底算盘,俗称“密底算盘”,与一群买手(一般是三五人至十余人)先到船上看货。木柴按大类分有松柴、柯柴和杂柴,而松柴又有“流坑”和“白口”等等之分。买卖双方都看过货后,买手们会推举一位他们认为较老练的或大户的买手为代表与卖手“斟盘”,方式是卖手拿着算盘,算珠只对着买手的代表拨动所要的价格,如每担索价是2元3角6分的,珠子便拨上二三六,若买手还价是2元2角,他便把算盘珠拨成二二,如是一个加,一个减,以手代言,到最后商完了一个价格,实现了成交。用这种方式,局外人对这笔生意的价格是不得而知的,有一定的保密作用。

从前的猪栏批发,演化成现今国营企业——天河肉联厂 ,还把猪们屠了才批发出去……

  猪栏出售牲猪的方式又是另一种做法,是先号猪,后定价。每天清晨猪栏的打杂会先把猪分栏圈好,放饲料把猪喂饱,把猪栏内的猪屎尿清洗干净,为迎客作好准备。到7时多8时左右,肉店的买手便接踵而至,来到猪栏旁边,对着猪群指指点点,打杂便随着买手们所指定的猪,用红朱笔打上记号,例如,是“全记”认购的就在猪身上写上“全√”,“兴记”的则写上“兴√”,第二个字写成“√”是以求简便,这种记号方式已普遍形成习惯了。到认购记号打得差不多时,猪栏的卖手便走过来,与买手们协商定价,接着过秤、记码、开单、结账,成交完毕。

  家禽包括鸡、鹅、鸭,又称三鸟,大都是看货议价的。其中,活鸭是按笼议价,凡是个头均匀、肉厚的,这一笼的价格就贵些,如是个头小,瘦削,定价便低些。活鹅是事先挑出最肥嫩的定一个较好的价,其余全笼按均价出售。挑肥拣瘦也有两种做法,有的由买手自行挑选,选后议价;有的由卖手挑选,分开定价。活鸡,对本地鸡项和先刂鸡是先挑选“鸡头”,即把头好有尾油有肉的选出来定一个价,再挑其次的又定一个价,余下的全笼均价出售。对远路而来如西江各地的鸡等多是全笼均价卖出,即席看货议价。

鲜果栏已经变成现代的批发市场

  商场如战场,行栏一天的买卖是相当繁忙紧张的。尤其是鲜鱼栏、鲜果栏和菜栏,因为他们经营的商品保持新鲜的时间很短,瞬间变化,而鲜的与残次的往往差价甚大,因而定价要快。鱼除了有活的和死的之外,有鱼身滑和鱼身欸(广州音读“鞋”,即“粗糙”的意思)之分,价钱相差很大。鱼虽然都是活着,但很快会由鱼身光滑的生猛鱼变成鱼身出现血斑点、脱鳞的欸身鱼。已死的鱼新鲜度也有很大差别,售价自然不同。因此,经营鲜活商品的行栏,买卖双方都有一个急于成交的问题,喊价还价都会大声高叫,果断行事,诸如“杀咗你”、“卖咗你”之声彼起此伏,一朝成交仿如打了一场仗,买卖都声嘶力竭。而经营柴炭、京果、海味等的行栏,由于这类商品保鲜时间长一些,议价成交的方式就稍为温和,往往经过反复磋商,多作比较后才达成交易。而家禽虽是活商品,但它的变次变残时间不像鱼、菜那样快,也不像柴炭、干果、海味那样缓慢,成交方式是处于两者之间,既不会太紧张,也不致过于迟缓。行栏中有句俚语:“行船争解缆,买卖占先行”,或者说:“苏州过后无艇搭”。充分体现了当时在广州的生意人争分夺秒,快买快卖的竞争心态。

  随着国家对经济的社会主义改造,这种中间的商业组织在大部分行业已经基本交由国有企业同一管理。不过,行栏并没有完全消失,在一德路这条“海味街”里,成行海味商铺处处闪现着行栏的影子。不过,它们大多同时做着批发和零售,同时也没有当年行栏场面那样的火爆热闹。此外,“行栏”这个词除了在路名稍有踪影,已经没有多少人会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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